车停在宛市郊区,一处开发中的工地外,死气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杜景本想让周洛阳在车上继续睡,关车门那一下却把他吵醒了。
周洛阳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看着杜景,眼神里带着少许烦躁。杜景只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弃单刀赴会的打算,带着周洛阳绕过工地。
“怎么知道是在这里”周洛阳发现自己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杜景答道“新闻。”
“这是你们公司开发的项目”周洛阳问。
杜景答道“买么给你八折。”
周洛阳说“烂尾楼还要八折,怎么不去抢。”
杜景有点意外“你都知道了”
周洛阳答道“看这环境像。”
一排排用集装箱改造的工人宿舍没有亮灯,推车横七竖八地搁在一旁。
杜景没敢坐工地电梯,怕声音惊动人,沿着脚手架内部浇筑好的水泥楼梯走上去。万籁俱寂,风呜呜地吹着,天上下起了小雨。
“余健强有富茂地产百分之十六的股份,”杜景低声说,“我怀疑他与两起命案有关走这边。”
周洛阳没有追问杜景为什么要查余健强,目前的信息已经足够他判断出许多事了杜景也许是在余健强公司里当卧底,搜集某些重要的资料。
“哪两起”周洛阳问。
杜景说“第一起,他结婚对象的自杀案。十九年前,他靠岳父的资产发家,娶了一个废品收购中心老板的女儿。”
“听过,”周洛阳答道,“他口中的大哥。”
“结婚九年后,原配妻子因抑郁症,服下大量安眠药而自杀,”杜景说,“夫妻财产被他继承。”
“嗯。”
杜景伸出手,以未戴手套的左手牵住周洛阳,一面小心地走上没有护栏的楼梯,一面抬头看,根据夜晚微弱的天光,判断余健强的踪影。
“得到岳父的资本后,慢慢发家,政策风口上,与两名合伙人做起了房地产,公司账务有许多不干净的地方。之后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急需上市,开始融资。但融资目标,与其中一名叫作王克的合伙人理念不合,王克知道许多有关账目的秘密,余健强认了个怂,识趣地暂缓了上市。”
“但六个月后,也即是去年年初,王克包养了一个情人,在东山区租了套房。被情人的男朋友找上门,双方动起手,王克被当场掐死。”
周洛阳“你怀疑是余健强布置的这一切”
杜景避而不答“王克死后,余健强重启了融资上市计划。”
“第几层了”
“还早,”杜景抬头望向楼顶,答道,“累了就歇会儿,时间还很多。”
“案犯呢”周洛阳倚在一根方形水泥柱旁,问道。
“跑了,”杜景说,“最后一次得到消息,去了巴布亚新几内亚,抓不到。尸体被他们藏在出租房的冰箱里,过了一个多月才被发现。”
周洛阳说“这不合理,公司董事这么重要的职位,怎么会在消失一个月后才被发现”
杜景以手指扯开少许脚手架上的绿纱望出去,答道“王克后期已经很少管公司的事,大部分时间都当甩手掌柜,四处旅游。经常与余健强单线联系,情人拿着他的手机与公司、家人发发消息,理论上余健强没有发现,勉强说得过去,实际上就见仁见智了。”
周洛阳“所以你怀疑他先弄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又顺手搞死了一名合伙人。”
杜景说“这两名合伙人,都曾是他岳父的后辈,这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为什么接手了这个案子”周洛阳问,“因为十几年前,他得抑郁症的老婆么”
杜景没有回答,不过黑暗里,周洛阳能感觉到他在迟疑。
“休息完就继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