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还没吸完,手机铃声再起。看到屏幕上出现的字,李晓禾赶忙掐灭烟卷,接通了电话:“妈。”
手机里响起母亲的声音:“晓禾,放假了吗?年货都买了什么?大过年的,换身新衣服,别还是邋里邋遢,胡子拉茬的。买点炮放放,震动震动,省的一个人死气沉沉的。你过年放几天,准备怎么过?有对上眼的女子没,你也该……”
李昨禾打断了母亲:“妈,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哪能记得住?听我慢慢跟你说。我放假了,一共放七天,现在在家里。年货不用买,建军说他都买好了,一会儿就送过来。新衣服我有,有一身到现在还没穿,这回过年我换上。你和爸身体怎么样?”
“我俩身体很好,你爸基本不憋气了,我血压也挺正常。就是你爸不听话,不让他抽烟他还抽,总是没改。”母亲语气中带着埋怨,“年轻那时候就那样,比这会还犟的多,要是当初听点话,也不会落下这个毛病。现在他对付我又变了策略,跟你一样,都是态度很好,坚决不改。你说你们爷俩,让我说什么好?你这老大不小的,总这么……”
“妈,听着你那挺热闹的,是宇航在家跳了吧?晓苗一家都好吧?”李晓禾不等母亲说完,又抛出了一个话题。
“是宇航和他的几个同学在玩,说是做游戏,看着像打架,他们说的也不知道什么话,反正我听不明白。现在这孩子,跟我们那会不一样,跟你小时候也有区别。反正现在条件好了,孩子也比以前人聪明的多,弄个手机、电脑什么的,可利索了。晓苗两口子挺好,两个人不生气干仗,对我和你爸也没得说,尤其大梁对我俩更关心。就是有一样不好,两人都太忙,一个月也见不了他们几回,一块回来的时候更少。”说到这里,电话里的声音低了下来,“两口子要是总不见面怎么行?我悄悄问晓苗,她说她俩平时都是在单位见面,那里专门有他俩的房子。这我就放心了,就是放心不下你,你说你……”
“笃笃”声忽然响起,李晓禾对着电话道:“妈,先不说了,有人敲门。”
“好,不说了,有时间再说。”电话里的声音满是遗憾,然后便没有动静。
放下手机,李晓禾“噗嗤”一笑,骂了自己一句“缺德”。刚才的“笃笃”声是自己敲茶几制造的,主要是不想让母亲提起那个话题。想到那个话题,他觉着心中有些烦乱,便站起身,踱到窗前,望向院中。
由于有楼房遮挡,看不太远,不过还是能看到小区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那些行人大都拎着大大小小的箱包,每组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显然是全家出动,进行着年前最后一轮采购。各种样式的车辆停在右侧楼前,车上下来的大人孩子都穿着崭新的衣服,从后备箱拿出精美的盒子、袋子,应该都是外面打拼的人回家与父母团圆。
看着这些人,李晓禾不由得想起自己,尤其思念远在南方的父母。父母现在在妹妹那里,给妹妹家上小学的孩子做饭。妹妹家的条件很好,对父母也很好,他这倒不担心,但母子连心、父子天性,他依然牵挂着父母,父母肯定更惦记自己。
前几年春节的时候,父母都会回来和自己过,可是今年有个特殊情况。本来妹妹都给父母买好了到首都的机票,是昨天早上的航班,李晓禾也准备到机场去接。可是前天夜里,妹妹打来电话,当地一直下雨,雾非常大,好多航班都取消或延迟,父母那趟航班也在延迟之列。考虑到安全因素,兄妹俩达成共识,让父母留在那里,今年就不回思源县了。
李晓禾也有赶到那里与父母团聚的打算,怎奈火车票都已售罄,航班也只剩了几个天价的座位。尽管思念儿子,但老两口还是不忍让儿子把八千块钱花在往返机票上。其实李晓禾也不舍得,有这些钱还不如给父母买些吃穿的东西。
心中浮想联翩,李晓禾收回目光,离开窗边。
“笃笃”声响起,这次不是李晓禾制造的声音,是真的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司机程剑峰来了。程剑峰手里拿着几个精美的礼盒与纸袋,是给乡长“送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