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3)

仿佛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然后是一阵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脆响。

燕朗顿了两秒,断然推开宫门,大步朝内殿走去。

先前陪他送膳的少年郎犹豫了下,紧随燕朗入内。

燕朗挑开珠帘,触目所及乃是一地狼藉,寝殿内放得较低,且不重的摆件陈设此刻多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像是被人怒极了掀翻的。

满地碎瓷琼屑,长明烛火下,一室华光。

燕朗动作一顿。

碎玉琼珠的粲然宝光间,跪坐着一秀直的身影,脊背挺得极直,却分毫不见紧绷刻意,黑发散落,与雪白寝衣的袍角一道皆垂铺在地。

燕朗见皇帝的次数不多,他见到的赵珩不是中毒昏着,就是毫无坐相地躺靠在床上,乍然看皇帝坐得如此端正,燕朗险以为自己眼花了。

黑白二色交织,恍是玉器明珠间生出的精魄。

“咔。”

随他进来的少年人踩到一片碎瓷,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燕朗猛地回神。

他踢开一白鹤青玉镇纸,唤道“陛下”

在京中时,燕朗也押解过不少天潢贵胄,刚被关押时,他们多惊怒交织,反应和皇帝别无二致。

赵珩道“卿是”

他听得出这人的声音,但不知此人是谁。

燕朗道“臣燕朗,是靖平军的主事,奉命来保护陛下。”

赵珩一笑,“哦,原来是燕卿,卿身边那位呢”

燕朗瞥了眼少年,少年如初梦醒似的,立时道“我臣名燕靖思。”

赵珩听燕靖思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不是风霜磨砺过的哑,而是少年人变嗓时特有的声音,随口赞道“小燕卿年岁不大,果真年少有为。”

燕靖思原本就莫名热着的脸噌地红透了。

少年人面皮白皙,说不清的烫一下从耳朵烧满了整张脸,红得仿佛刚从煮熟的蟹。

燕朗没眼看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大步走向赵珩,道“陛下生怒,是臣等之过,臣等原受责罚,只是陛下双目不便,砸这些死物,臣恐怕会伤及玉体。”

砸什么

赵珩回忆了一番自己方才试图驯服自己的腿,但不慎将多宝架等物推翻在地的场面,忍不住闭了闭眼。

他听燕朗说完,“燕卿,”他微微笑,“似有误解。”

燕朗已到赵珩面前,这才看见赵珩脸上非但没有一点怒气,反而很是轻松开快的模样。

更非强颜欢笑。

皇帝无需在他们面前作态。

燕朗不懂。

倘若赵珩气急败坏,暴怒异常,他反而能给理解。

可从赵珩醒来后,他似乎一直都很高兴。

一国之君沦落到这般境地,到底为何笑得出

赵珩道“燕卿。”

燕朗忙伏下身,有几分讪讪道“是臣失言。”

话音未落,怀里就被塞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赵珩拍了拍手,感叹道“唯一一个。”

燕朗低头,是,是个长颈白瓷瓶

白瓷温凉,被赵珩方才紧贴抱着,稍染上了点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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