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炸死爱德华谢尔曼之后,艾玛觉得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但直到今天艾玛才知道迈洛所做的,比她要多得多。
最后关头如果没有迈洛那一系列的提前设计,瓦尔罗坎一家都得死。
而她不知道的,是迈洛到底付出了什么。
一个月前的迈洛还是浑浑噩噩的监城守卫,不求上进、无所事事。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好像什么问题都难不住他,不管是阴招阳谋,甚至是冰冷的枪口,所有危机他都能轻松化解。
但凭借女人的敏锐直觉,艾玛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在无人知晓的背后,迈洛肯定一个人在默默承受着旁人无法现象的压力和痛苦。
没人知道迈洛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迈洛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艾玛就这样寸步不离的守在迈洛床边。
直到自己迷迷糊糊地趴在床头昏睡过去
迈洛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他身体虽然疲惫不堪,需要休息,但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平静下来,除了不断刺激着大脑的疼痛感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回闪,使得他始终都无法进入深沉的睡眠。
迈洛看到了一间被血迹涂满了的房间里,罗本跪在血泊之中,抱着后脑凹陷的女儿的尸体嚎哭。
他又看到大瘟疫时期病患收容所中无数姿态诡异的病人,他们被麻绳捆绑在病床上,发出低沉的呻吟。
他还目睹了麦林小镇里那些镇民们漠然、可憎的面庞,在昏暗的环境里,每个人的双眼都被阴影覆盖,他根本看不到这些人的眼睛。
迈洛看到在一个漆黑空旷的地下洞穴里,无数瘦骨嶙峋的人对着深邃诡异的祭坛俯首参拜,用无比虔诚的口吻默念着一些晦涩难懂的祷告。
微弱的烛光根本无法在漆黑的地底起到有效的照明,迈洛只能看到一具具形如干尸般的身躯在重复进行着祭拜动作,他们枯瘦的四肢微微发颤,就和病患收容所里面那些将死的病人们一样。
画面时隐时现,伴随着低沉地喘息声,整个地下洞穴的内壁就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口腔一样,随着呼吸,在缓慢扩张和缩小,那些石壁脉络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扭曲、蠕动,但又似乎未曾有任何变化。
气氛诡异森然。
渐渐地,迈洛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躯干上传来强烈的瘙痒。
他伸手去抓,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上长出了一些灰白色的蘑菇菌类,它们个头不大,但是密密麻麻,有的刚刚露出萌芽,一整片聚集在肢体关节皮肤上就像是鳞片一样,有的则是已经冒出了四五厘米左右的高度,交错的菌杆细长扭曲,菌帽拥挤着互相叠加,所有的这些怪异菌类从迈洛皮肤的每一处褶皱中蔓延而出。
迈洛头皮发麻,慌乱地将左手手腕上的一把菌菇扯下,但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他的皮肤似乎变得无比脆弱,甚至比那些生长出来的菌类还要更加脆弱,撕扯下来的菌杆末端连带着迈洛的破碎皮肤,甚至连根拔起了血管和狰狞的碎肉。
真实的剧痛感和诡异的惊悚画面让迈洛无法呼吸。
鲜血在不断流淌,但破碎的伤口上很快又有密密麻麻的菌类开始钻出,并且生长速度比身体的其他部位更快,就像是无数条被布袋包着的小蛇突然在袋子上咬开了一个豁口一样,争先恐后、互相拥挤着从这个豁口往外钻。
迈洛内心的惊恐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地想要把他由内而外彻底撕成碎片。
他身躯发颤,丢下了最开始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的那一撮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