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升一愣,笑声戛然而止,冷冷地道“程大人,请慎言。大清军替我们发丧先帝,替我们剿灭贼寇,我们归顺大清,不是上应天意,下顺人心吗”
李赞明也不赞成谢陛的说法,带着怒气地道,“我们一仗不打就献城,如何向南都交代”
谢陛猛地站起来“打拿什么打我们是清军对手吗”
赵继鼎道“临清凌駧有数千兵马可以征调过来,加上德州的乡勇,再招募一些,总能筹齐万余人马。只要撑到南都兵马到了,我们就能胜。”言语中透着一股慷慨激昂。
谢陛脸上露出不屑,“南都南都自己乱成一锅粥了,哪有心思管我们。就算南都管我们,我们能撑到援军到来吗援军到了我们就能胜利吗崇祯年间,清军扣关犯境的故事,各位难道都忘了吗”
卢世漼不想内讧,给人可乘之机,极力克制内心的激动,“我们一声不响就献城,如何面对德州百姓如何面对世人评说”
谢升捋了捋胡子,似笑非笑道“卢大人此言差矣。我们让百姓免于战火,不就是造福桑梓吗德州百姓只会感激我们的。至于世人怎么评说”,谢升顿了顿,慢条斯理道“这个很重要吗况且是南都负我们,不是我们负南都。”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卢世漼。
卢世漼接过来,里面有一张信纸,写着数行字谢阁老钧鉴,前有吴三桂杀贼十余万,追至晋界而还。近闻谢阁老倡义下德州,山东之贼鼠窜。举朝欢庆,圣心宽慰,已命有司论功行赏。当前最急者,莫若办冦矣。今虏有助我之心,朝堂有款虏之议,合兵讨贼,势在必行。望阁老联络义士,以壮声势,但有怀忠报国者,及早南来,当破格录用。宪之手书。
史可法,字宪之。
待众人一一传看完信件,谢陛面露得意,“诸位,史阁部的意思,想必都看明白了吧。史阁部的意思就是南都的意思。南都要联清讨贼,我们投靠大清,又有什么错呢”众人哑然无语。
谢升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济王朱帅锨,道“济王,你说说看。”
朱帅锨本是落魄宗室,从小没有接受教育,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马上定乾坤,一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来到德州当了什么济王,虽然只是一个傀儡,他也很知足。只是眼看好日子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尔等加官进爵,不知本王该如何自处”
谢陛皮笑肉不笑道“摄政王已有旨意,前明诸王一体优待,由朝廷恩养。”
朱帅锨不再言语。
谢升见时机成熟,向谢陛递了个眼色。
谢陛会意,站起来高声说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我这里有个献城表,请诸位过目,然后签上自己的大名。”
程先贞是个耿直的性子,此刻怒火中烧,义愤填膺,“谢阁老,当初起事除贼之日,你称病不出。眼下鞑子犯境之时,你献城投虏。枉你久居庙堂,世受皇恩,忠心何在节义何在什么献城表就是降表。要签你们签,程某不签。”
谢升听罢,气得脸上发青,花白的胡须不停颤抖。
谢陛厉声道“程大人,今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签不签由不得你。”
“程某就是不签,能耐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