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斩微微挑眉,惊觉这个称呼。
“邻居们私下都是这样喊你。”云雀并未因为输赢沮丧,它抖了抖华羽上的雨水,继续啃着未吃完的灵果。
陆斩将逸尘虚步收起,这种仙法很是罕见,是小楚特地托人从汴京藏经阁里寄来,如今已经练成,他日应物归原主才是。
品完茶,吃完果,陆斩又练习几遍逸尘虚步。
好似烟雨朦胧的长街,镶嵌山中云中的庙宇,流淌在山中的清涧,都成了脚下风景,耳畔传来木鱼诵经声,又闻啾啾鸟鸣,心都沉静下来几分。
南朝四百八十寺,金陵的佛寺颇多,往昔这些难以攀登的山腰寺庙,在陆斩脚下却如闲庭信步。
相对在江宁时,我的心境已然发生变化陆斩心知肚明。
中午时分,陆斩难得没有想去兰榭坊的欲望,也没有想去花满楼的想法。
他带着云雀去往长街,撑起一把纸伞,白衣飘然,云雀蹲在肩上,炊烟在烟雨中飘渺,远远望去倒有几分仙气。
陆斩吃了碗小排拌面,面条爽滑劲道,小排咸中微甜,就着几根鲜嫩的青菜,好不畅快。
回家路上,陆斩在街上买了架鸟笼,鸟笼由竹篾编织而成,里面有小巧木屋,外面有饮水小罐,将外面的小门拆卸掉,恰是能遮风挡雨的鸟居。
“门已经拆掉,下雨时你可以在里面避雨。”
“云雀大王钻进去,你会捉吾卖钱吗。”
“你不值钱。”
“云雀大王很值钱,会说话的鸟儿罕见。”
“有种鸟儿名鹦鹉,不仅羽毛华美,更是会学人讲话,比你值钱的多。”
云雀不说话了,只是盯着笼子。
待回到家后,陆斩将鸟笼挂在檐下,云雀大王似乎想通了,很是欢喜的钻进里面,这里能遮风挡雨,虽不如银杏树美,但胜在温馨。
陆斩则是一头钻进炼丹房里。
因为徐小姐的事情,他的心境分外平静,难得不需要去兰榭坊便能拥有圣洁的贤者时刻,此时不炼丹岂不浪费。
昨日夜晚已将虎妖解剖,虎肉跟虎鞭用来炼丹,虎骨则放置灵戒之中,跟猪妖、狐妖骨头放在一起稍显逊色,但依旧能卖个好价钱。
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
炼丹炉的炊烟犹如白雾,在细雨中袅袅升起,云雀站在新买的笼子里,安静的望着炼丹炉所在的房间,时不时绕着院子飞一圈捉个虫儿,双爪捧着吃完,又安静的望着那些白烟。
直到傍晚时分,细雨仍旧未停,炼丹炉的门却开了。
陆斩拿着两炉丹药出来,凉凉的细雨打在脸上,吹散丹房暖气,只觉神清气爽。
许是细雨淋得多了,院内翩然而坠不少黄色银杏叶,片片树叶犹如小巧扇子,雨水滴落上面,声音点点滴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心底还是第一次如此平静。”陆斩望着斜风细雨,心境一片空明。
斩妖除魔久了,本就容易心生杂念。
可作为镇妖师,却要见惯人间百态,作为夜医更为艰难,能看到患者的病痛记忆,久而久之易形成一种“精神污染”,若不及时放空自己,很容易便会走火入魔。
当日诸葛沉走火入魔,虽是因为蛊虫作怪,却也因他自己心境变了。
今日似乎什么都没做,上午喝茶下午炼丹,却又比想象中更充实安稳。
早先积累的诸多繁杂念头一扫而空,陆斩只觉全身轻松,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者,生而为人来世间一趟,便是要好好生活的,钻牛角尖并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