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人洗耳恭听。
“你们的父亲当年并不叫王化云,而是叫南裴晨,这个你们都知道吧。”邵教授娓娓道来,将两人的思绪带到了遥远的八十多年前。
南家是江东的名门世家,从康熙到光绪年间一共出过六个进士,南老爷就是家族最后一个进士,在京城做过翰林,外放过知州,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帮办过洋务,后来致仕还乡,回到桑梓与邵文渊的爷爷邵秋铭,还有当时一位北洋国会议员龚老爷三人合办了江东大学堂,也就是后来的江东大学。
南老爷是传统文人,除了大房之外,还娶了若干姨太太,南裴晨的生母就是一个年轻的戏子,在南家办堂会的时候被老爷看中,花了三千大洋买来的,所以南裴晨是家族中比较没有地位的庶子,再加上父亲很快病逝,所以童年和少年时代过得比较悲惨。
“但是你们的父亲很争气,学业刻苦,天资聪颖,而且有一腔报国热忱,他的生日按照农历算是1924年的年尾,按照公历算是1925年初,属鼠,他十七岁时考大学,那时候近江已经沦陷,他本可以上江大,或者南京上海的大学,离家近,条件好,但是南裴晨不愿意在敌占区接受教育,他一个人千里迢迢去了昆明,考上了西南联大,他的英语非常流利,当时飞虎队的基地就在昆明,需要英语翻译,所以他没毕业就投笔从戎,成了一名空军翻译,但是很快翻译就掌握了技术工作,在地勤们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会帮着检修飞机,加油挂弹,当年的中国,最缺少的就是有文化的人,炮兵,装甲兵、空军,这些特殊兵种大老粗是没办法胜任的,于是你父亲被陈纳德看中,接受了飞行员训练,成了一名飞虎队成员。”
刘昆仑和林海樱都不是第一次听这段传奇了,但依然热血贲张,战火纷飞的年代,烈血长空的英雄,那是自己的父亲啊,多么值得骄傲的家族历史。
“抗战胜利后,南裴晨本可以继续在空军发展,当时他已经是上尉了,如果他选择这条路的话,或许若干年后在对岸扛上将星,可是他没有,就像他三年前投笔从戎那样坚决,他解甲归田,虽然没有大学文凭,但他的资历和水平都是足够的,我祖父特批他进入江大当了一名助教。”
说到这里,邵文渊无奈的叹口气:“南兄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风流倜傥,他本也不是这样的性格,你们知道,战争年代空军的战损率很高,经常飞出去就回不来,空军眷村里一群寡妇啊,飞行员出征前互相托付家小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经常有下属同僚继承上司妻子的典故,在这种状况下,人原来的道德体系会被打破,飞行员们又都是天之骄子,接受西方教育的很多,对于爱情是很……很随意的样子。”
林海樱不由得看了看刘昆仑,这一点上这家伙倒是继承了父亲的特点,不光他,王海聪也是这德行,游走于花丛见,片叶不沾身。
“南兄人生的英俊潇洒,很有女人缘,在江大也惹了一身的风流债,不过他遇到一个女子,从此便收了心,一心一意想娶妻生子,相伴终老,可是事与愿违,陈子锟和平解放江东,解放军进了城,那位红颜知己的家人强行做主,把女儿嫁给了解放军的干部。”
两个年轻人扼腕叹息,却不料邵教授紧跟着还有更加震撼的话。
“女子名叫邓文佳,解放军干部叫林伟东。”
林海樱惊呼出声,刘昆仑不解的看着她。
“邓文佳是我外婆,林伟东是我外公,原来,原来是这样!”林海樱无法接受如此的狗血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的父亲和外公居然是情敌!而后居然又和妈妈生下了自己!
“我得捋捋。”刘昆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