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云带儿子来觐见一位大人物,正是刘昆仑判断为对立面的那个人,在一处小楼里,三人见了面,大人物西装革履,平易近人,那张脸亲切的就像邻家大叔,谈话都是没什么营养的客套话,但刘昆仑明白,这是父亲在和对方讲和。
红色的老式沙发上披着白色的纱网,脚下是厚实的地毯和精美的痰盂,窗外景色如画,鸟鸣悦耳,很难想象这里是北京的核心地带,也是中国的权力中枢,刘昆仑如坐针毡,他很不习惯这种对话。
好在会见只有半个钟头,结束之后,王化云又带儿子去了玉渊潭附近一个警卫森严的小区,在这儿又见了一位九十多岁的伯父,他老人家离休之前是正部级领导,现在虽然退了,但当年的门生旧部都在位子上,能量不可小觑,在这儿王化云说话就直接多了,他说老哥哥啊我是来托孤的,我时间不多了,以后您可要照顾犬子啊。
老领导豪迈洒脱,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对死亡看的很开,没说那些安慰人的套话,而是说老王你放心,当年我代表中央去香港,你父亲托孤给我,现在你又把儿子托付给我,我一定不辜负你,你就放心的去马克思他老人家那里报到去吧。
一番畅谈后,老领导留他们吃饭,非要喝两盅,秘书和保健医生极力劝阻也没用,老领导发飙了,说搞不好我们是最后一次见面了,难道连一杯酒都不能喝么!
当晚王化云舍命陪君子,喝了七两茅台。
回去之后,王化云继续带儿子见各路老朋友,不过已经不需要出门应酬了,都是别人登门拜访,王化云总是含蓄的说以后我就退居二线了,生意上的事情儿子全盘做主,全赖各位帮衬,诸如此类的话,大家都明白,老王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连续的社交活动后,王化云操劳过度,健康状况明显恶化,住进了自家的医疗机构,说是医疗机构而不是医院,是因为这一片地方,所有的医护人员和专家教授,全球最先进的设备,只为王化云一个人服务,他每年都拨出巨额资金来维持医疗机构的运转,但是这些投入似乎作用不大,无法对抗人类的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医疗机构位于远离地铁线路的郊区,周围环境安静优美,建筑群是白色的,大门口挂着一块并不起眼的白色牌子,上面刻着一行字:中科院遗传与生命科学研究所。
刘昆仑作为儿子,当然要亲自前来侍奉,他穿着无菌罩衣在床前陪着老爷子聊天,王化云宽慰他说:“别担心,我不会这么快就走,等我好起来,还得带你去欧洲几个国家走走,那边咱们家的生意也不少。”
“你多休息,这事儿不急。”刘昆仑说,见老爷子有些倦了,便服侍他躺下,自己出来了,研究所内的装潢设备如同宇宙飞船,每一扇门都是自动开关的,整个建筑装有新风系统,空气与外界隔离,整体科幻感极强,想必在这里上班是很开心的事情。
刘昆仑与父亲的主治医生进行了一番交流,医生是解放军总医院出身,在大名鼎鼎的301南楼工作过,那里是专门负责国家领导人医疗保健的地方,医生的经验可谓丰富,他告诉刘昆仑,按理说在极其优越的医疗保健条件下他活上一百岁没有问题,但是由于王化云的生命中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是在劳改农场度过,极大的损害了他的健康,这是无法弥补的。
“还有多久?”刘昆仑问。
“最乐观的估计,还有两年。”
“不乐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