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百姓们如此兴奋,自古以来水旱灾害都是制约相县发展的症结所在。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顽疾,相县百姓的生活必然会好许多。
相比起百姓们的热烈,老啬夫却是面色凝重,他也不顾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上前向王吉问道“敢问国相,如何才能解决水旱灾害”
王吉笑道“此事易耳,所以有洪涝灾害者,盖因大雨不断致使河水暴涨,河水或冲垮河堤,或漫过堤坝。解决之法无非两种,加固、增高堤坝,或多挖湖泽于河水暴涨之际为泄洪之所”
“再依托各地湖泽广修水渠,降雨过多则引水入渠最终汇集进入湖泽,降雨过少则引湖泽之水灌溉农田。如此何惧旱涝之灾”
不得不说,王吉有心加固堤坝、兴修水利的确是利国利民的想法,哪怕有些想当然,至少初衷并不坏。
不过老啬夫担任乡官半辈子,所见自然非王吉能够比拟,很快就洞悉了其中最关键之处,当即出声问道“修筑堤坝、广挖湖泽、沟渠自然于民有利。然老朽心中还有些许疑虑之处,请国相为老朽解惑”
王吉挑了挑眉头,笑道“老啬夫若有疑问尽管直说,本相必知无不言。”
老啬夫环顾四周百姓,道“无论修筑堤坝亦或是开挖湖泽、沟渠,都需要大量人力、财力,人力可以通过征发民夫解决,那么财力可是官府帮忙出”
王吉脸上笑容僵住了,继而说道“老啬夫言笑了,汝掌乡间税收,自然知晓这些年官府收税艰难、财务紧缺,哪有多少余钱”
老啬夫逼问道“既如此,钱从何来”
王吉略作沉吟,道“本相欲发水利捐,由县内官吏与士族豪绅牵头捐钱,县内百姓也按人头捐,如此必能筹集兴建水利之资”
王吉话音落下,众人尽皆哗然。
后世有个成语叫做苛捐杂税,其中捐和税是两种概念。
税,禾字旁,多以粮食作为缴纳品,是朝廷规定必须缴纳的粮,就比如田税与刍稾税。
汉代田税三十税一并不重,几乎算得上是中国历史上最低,哪怕当今天子加征每亩十钱,税收也并不算重。刍稾税是根据土地面积征收,每顷3石刍和2石稾,也可用折算成钱缴纳。
除了税以外百姓还需缴纳赋钱。
赋,贝字旁,多以钱财作为缴纳品,也是朝廷规定必须缴纳之钱,就比如户赋、口赋、算赋、更赋、献费等。虽每种赋所缴之钱并不算多,但所有赋加起来税收就非常重了。
就好比如今杀婴之事频繁发生,就是百姓为了逃避孩童每年的口赋二十三钱。
二十三钱看似不多,但这只是一个孩子的口赋,这对刚刚被杀的夫妇若不抛弃婴孩,家中就有三个孩子每年需要缴纳六十九钱的口赋。再加上其他税收,普通家庭负担会很重,若是遇到天灾人祸,直接能被逼的家破人亡。
更何况,沛国乃沛王封国,居住在这里的百姓除了要给朝廷缴纳口赋与算赋以外,还要给沛王再缴纳一份。如此一来,三个孩子每年的六十九钱口赋直接就要翻倍。至于对成年人所征之算赋,乃每人每年一百二十钱,夫妻两人二百四十钱,交双倍算赋也就是四百八十钱。
以上所列都只是朝廷所颁布的正税,正常情况下百姓基本都还能承受,此外各地官吏巧立名目所要求的苛捐与杂税,却让许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