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让他看不清腰部以下,他用手摸索了一下,手指碰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质地坚硬,微凉,摸起来更像个薄片。
身后的闸机又追上来了。
这回奈彦没有犹豫,腿一抬,从那东西上面跨了过去。
仿佛有嗡嗡的轻响。
奈彦的脑子突然就清明了。像猛然从梦中醒过来,墙一样的浓烟全都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
他发现,不知是怎么在烟雾里走的,明明在努力远离闸机的方向,却莫名其妙,竟然走到了闸机入口。
刚才挡住他大腿的薄片,正是闸机入口那对透明的扇形挡板,现在正在他的胯下,像昆虫翅膀一样微微翕动。
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他浑身汗毛直竖,马上想收回跨过去的脚。
然而已经晚了。
闸机内部爆发出一阵咔咔声,两边的金属箱像气球一样疯狂膨胀,猛地把他挤在中间。
挤得太紧,压得胸腔快喘不过气,使劲挣都挣不出来。
奈彦的几个同伴急了,没再管危险不危险,一起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抓住他的胳膊,揪住他的衣服,想把他从变形的闸机口拉回来。
然而闸机又动了。这次动的是透明的挡板。
就像昆虫的翅膀突然开始生长了一样,坚硬的透明挡板迅速拉长,延伸。
它无声无息,却无坚不摧,是两片薄而锋利的快刀,一瞬间,向上一切到底。
奈彦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没有再挣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妈,我回不去了。
他被闸机挡板切成了两片。
他的朋友们还在拉着他,突然力用空了,一起向后踉跄了几步。
有人丢掉
仍在手里抓着的东西,捂住嘴巴,把尖叫死死地压在喉咙里。
闸机恢复如常,金属箱缩回原位,透明挡板变回规整的扇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安静地等待着下一位的光临。
它活切了一个人,人群大惊失色,都在往后退,不少人干脆不再打夜海七号的主意,赶紧走了。
裴染默默地跟着人群一起往后退了退。
这东西还叫什么闸机,不如干脆叫铡机。
裴染转头打量四周。想进站,未必非得过这个铡机不可,说不定还有别的路。
“我正在查询这座车站的结构图,”和她的想法一致,“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回到城外,沿着地下隧道钻进车站里。”
可是火势太大,现在想退出城,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进站口明明就在眼前,像个张开的黑黝黝的洞口,闸机就是它会嚼人的獠牙。
现在沉寂升级了,会写字的绿光用起来不知道安不安全,不过不能指望它,就算安全,它现在也在睡觉。
裴染把手放进口袋,指尖触到式歌冶本子的硬皮。
会画画的绿光什么都好,脾气随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唯一的问题就是,和她写字的绿光不同,每次使用的时候,它都会绿油油明晃晃地落在笔尖,每个人都能看到。
绿光之间可以互相吞噬,轻易暴露体内的绿光,绝不是好事。
这里人多眼杂,裴染默默地后退,一直退到旁边的大厦转角,才掏出本子,打开到空白页。
知道她要干什么,非常不乐观。
“要不要我先帮你画出一个大概的样子,你参考着再画一遍”
裴染无语“我又不是要画人,就是画几个长方形而已。”
一排闸机,九个长方体,八对扇形,技术难度为零。
裴染从本子上摘下钢笔,绿光一召就到,水滴般落到笔尖,轻轻晃动。
裴染抬眼看看闸机那边,估量“会不会因为距离太远,让画出来的画不能生效”
她并不清楚,画画是不是有距离的要求,每次式歌冶都离画面主体不远,当然也许是因为他变态,就喜欢近距离看着别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