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就差指着禾阳的鼻子骂她眼里没儿子。
禾阳掀起眼睑,扫了眼赵老夫人,语气听不出有多恭敬,但措辞却挑不出任何错来:“婆母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庄子上休养,也没见婆母对荀哥儿关心,每年新年、生日的,也不见叫人传话,媳妇只当婆母身子不好顾不上荀哥儿,原来婆母都记在心里了,媳妇实在感动。”
却听得人心里格外不顺畅。
赵老夫人脸色难看。
偏又挑不出禾阳的错处,只能心里咒骂一声。
禾阳收回眼神,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
随后扬起亲和的笑脸,对着众人道:“外头特地请了京里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咱们不如挪到外头去,一边听戏一边吃些点心去。”
这态度,可比对赵老夫人还要客气。
众人早就习惯了郡主的高高在上,这会儿更是受宠若惊,立刻就要站起来应和,谁知被赵老夫人先一步打断,语气重重责问:“禾阳,我这当婆婆问的话你可还没回答清楚!”
“大嫂嫂,”坐在赵老夫人身边的妇人连忙伸手拉了下赵老夫人的袖子,噙着笑脸,道,“郡主娘娘就荀哥儿一个儿子,怎会不关心呢。大嫂嫂养大了煜哥儿,如今正是享清福的时候呢,孙子辈的事情就让孩子们去操心罢,咱们听听戏、逛逛园子,岂不轻松快活?”
赵老夫人闻言,一阵长叹,拉着她的手诉苦道:“这些理儿我都懂,但谁让我家煜哥儿的爹走得早,剩下我们孤儿寡母,我提心吊胆、含辛茹苦地把煜哥儿抚养长大,好不容易到了开枝散叶,谁知……谁知……”赵老夫人捏着帕子擦去眼角的辛酸眼泪,“总共就只得荀哥儿这么一个孙子,他们夫妻俩也不管,还送去边疆——”
妇人听着老夫人的话头不对。
谁不知禾阳郡主伤了身子不能再有身孕,煜哥儿心疼娘娘,也不纳妾,这会儿赵老夫人说这些,不就是在绰郡主的心窝肺管子!
她可真的恨不得把自己拉着她的手给剁了!
回头再让郡主记恨上自家!
“好嫂嫂,宴席还没开怎么就说起醉话了呵呵呵……”妇人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荀哥儿那是为国效力,京里谁不知道,娘娘在皇觉寺里,年年都替荀哥儿点长明灯,一年香烛钱都捐不少,荀哥儿回京,也还是郡主娘娘向陛下求的呢,娘娘爱子心切,大嫂嫂可不能错怪了娘娘。”
妇人说完后身子往旁侧偏了些,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赵老夫人被呛了一顿,脸色骤变,冷冷哼了声,“我知道你,你家哥儿去年刚当官了,这会儿自然向着她说话。”
妇人:……
赵老夫人撒开她,向着厅堂里的众人道:“儿子好歹有个香火,赵家后继有人,但荀哥儿都这个岁数了,你们家的孩子谁这个年纪了,膝下没个一男半女的?偏偏我家荀哥儿没有!我孙儿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老夫人一副心疼孙子的做派,又忍不住落泪。
众人谁敢说话。
老夫人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荀哥儿都二十有四了,不说正妻,连个妾室也没有,也实在有些不像话。
从前是荀哥儿在边疆打仗,娘娘鞭长莫及管不住,可这都回来三年多了,婚事告吹也有大半年了,也没见娘娘再相看相看,或是给荀哥儿先纳个妾,陪着去青州府也能仔细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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