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提起精神环顾左右,“抱歉”
“哼都道如今生意难做正是因为北胡的缘故,你们居然还想着和他们做生意,莫不是嫌命长”先前说话的人又激动地拍了拍桌子,还不忘拉拢罗纨之道“月大家你是个明白人,这与虎谋皮等同于羊入虎口,是不是啊”
不等罗纨之回答,旁边的商人就拨弄着自己的金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口里淡淡道“和谁做生意不是做生意,只要有钱赚,没人会嫌多。”
有人支持他就帮着说话,连忙道“那位江枕眠,曾经可是建康鼎鼎有名的名士江老,如今就是北胡的重臣,赫拔都依靠他打通商路,所以才给我们让了不少利,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最开始反对的那商贾难掩鄙夷“我怕你们都忘记了严舟的前车之鉴了吧不但家产抄没,人还在大牢里蹲着他和北胡共谋的时候可比你我早多了,出了事有人来保他吗有人吗”
“别提严舟了,严舟那是被谢家盯上了。谢家宰了肥羊好过年罢了,你看我们这才哪到哪,连他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谢家也不指望我们这点钱过活吧”对方不在意,摆摆手道“我知道钱兄一直以来做事谨慎,但是我们今天只是把好机会放出来一起讨论,没道理你不愿意也碍着别人做吧”
罗纨之听到这里方明白他们在吵什么。
自从严舟倒台后,北胡一时没有找到可靠的渠道运输购买北境稀缺的各种物品,所以通过晋臣的人脉在这些商贾里面挑选。
安南的商贾自成一圈,遇大事总要讨论一番,也免得谁多吃了亏,谁独霸鳌头。
“先前钱公说的有理,北胡与我大晋关系还不稳定,谁也知道他们实际打的是什么主意,进去容易,再想摘出来却难了”罗纨之摇摇头,表达了自己的观念“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想过得平平稳稳。”
好好活着,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钱多到一定程度,反而是种负累,就比如严舟。
他手上不干净是真的,谢家想要整他也不假,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时间里就把他的家产搜刮一空,就连那些藏得深的地方也一干二净。
严峤回信给她说。
谢家分明是早做了打算,才摸得一清二楚。
她深以为然。
因为正是谢昀一步步把严舟引到那深渊里。
“月大家稍安勿躁,咱们还好商量嘛”对这件事最热衷的一位商贾马上给罗纨之倒茶留人,搓着手热情道“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月大家你有船也有商路,最适合不过了,所谓富贵险中求,赚钱哪有没风险的”
罗纨之会被奉为座上宾也在于此。
有实力
的商贾,要不有大量资产,要不有完善的商路,其他的小商贾要想赚钱只能搭上他们的东风。
罗纨之还是摇头,正色道“这些乱世之财我不想碰,也不想牵连进去,诸位知道我的来历,我阿翁年事已高,受不了再多的打击,此生不求富贵显荣,只愿与家人平安度过余生。”
几名商贾面面相觑。
罗纨之又起身,笑着赔礼道“当然,若有其他机会,我还是很愿意与诸位前辈共商同议。”
这句话稍稍让其他商贾心里好受了些。
不是这女郎自视甚高,不愿意和他们合作,而是胆小怕事罢了。
毕竟她只是个女郎嘛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被她三言两语给安抚好了。
有人就怪声怪气道“说到稳妥,近来安南打算组织剿匪,赏金丰厚啊月大家可是心动这个”
“剿匪”罗纨之怎么听不出对方故意戏谑她,不过她只装作不知道,还好奇问“不想安南无儿郎,连女郎也肯用,当真是一视同仁,好极。”
那人一哽,嘴角抽抽。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郎,还骂他不是男儿。
钱公把罗纨之当作自己这一派,大力维护,朝那不怀好意的人啐了声,“安南的匪患已经有七八年,坐山称王,横行霸道,凶悍无比,这次招募的都是游侠好汉,去前还要签生死状,这种于民有益的好事,岂能当作儿戏议论”
“这样厉害啊,都要签生死状,这钱可不好赚”有人惊呼。
“要不然怎么说赏金丰厚,只有缺钱的人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干”钱公的话兜兜转转又在点明自己的主张。
有些事情就是钱再多,也不值得搭上性命
到了掌灯时分,罗纨之总算得以脱身,乘着犊车往家回。疲惫的身体懒洋洋靠在车壁上,还打算趁机休息一下,不想突然间,车夫勒停车,惯性让罗纨之险些磕破脑袋。
她骤然惊醒,扶着把手问“发生何事了”
车夫在外面道“无事,只是遇到一队伤员赶着救治”
罗纨之撩开车帘,就听见一阵阵压低的呜咽哭声,伴随着几个被抬走的春凳疾步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