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我这伤也得养个一年半载,娶回来,您两老也不能一时抱上孙子。”
程氏啧了声,“说甚浑话你父亲下手虽重了些,但也知分寸,哪往那处打了”
见苏之瑾踅进罩屏内,想她姑娘家脸皮薄,忙休了话。
倒是苏骧一看到她就打趣,“是阿瑾姑奶奶来了,昨日好大阵仗,那御医原是休沐,被人从被窝抬了出来,到我跟前时,扣子还歪斜着,也是难为他了。”
他挑了挑眉,“这点看来,陆时宴倒是比那呆头好多了。”
苏之瑾乜眼斜他,“我看爹爹是打错地了,该把二哥这张嘴打烂才是。”
程氏见两人还能逗乐儿,安下心来,转出门盯灶房煎药去了。
但小室却忽然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屋里静悄悄的,唯窗外初蝉低鸣。
“对不起”
“对不起”
待两人一开口,都是默契的抱歉,兄妹俩看着彼此,笑了。苏骧面色还有些惨白,嘴角苦牵,将话挑明,“哥哥还是没能把你送出去。”
“这也怨不得二哥嚜,你还替我挨了顿打”苏之瑾心生愧疚,淪了蛊茶,递他,“留在这也好,我还能吃上二哥同秋怡的喜酒嘞。”
“这都是借你的光。”
苏骧自然是懂母亲为何要等阿瑾进入国公府后方去提亲,尘埃落定才好说事,他抿了口茶,腔中泛涩,“凭我自个儿,没那本事。”
可是能帮上二哥,反倒让苏之瑾觉这桩婚没那么糟,心倒松快许多,至少还能成一对有情人。
两人经此一遭,都认命般不再抵抗,这府内外都是铜墙铁壁,即便跑出去,也是苍茫,他们闲语里也默契地避开了柳仲宜,他们从未设防的那个人却刺了最伤的一刃。
“阿瑾,你去壁橱里寻一红木锦盒过来。”
苏之瑾照做,打开竟是一沉香木雕八仙纹如意,她微鄂,“二哥,这是”
“我本想送未来老丈人的,但看来不必多馀送了。”苏骧无奈笑了笑,“倒是让你端午送去给国公府老太太正好,她应当见过不少好东西,可此物却是难得,前朝孤品,我在金华东阳县淘到的。”
千年沉香金不换,那如意居中雕刻寿星手持灵芝乘鹤驾云,左铁拐李手持葫芦,右汉钟离摇扇,周围以松柏寿石,祥云瑞霭陪衬。
夺目逼人的气场,精致绝美,难以复刻。
苏之瑾连连拒了,“这太贵重了,万万不可。”
“你头回进人家府,定不能叫他们看轻了。”
苏骧想想一叹,戏笑,“日后少不得要与我那孔雀开屏的妹夫打交道了,少让他穿红戴绿的进家,抢我风头。”
“那回是我想让他出丑,他平日里倒不是黑灰就是鸦青官袍的,极少衣着艳丽的。”
苏之瑾被逗笑,想二哥还是不熟悉陆时宴,那冷心冷肺、孤冷清癯姿态,怎么瞧都与“孔雀开屏”沾不得边。
日子一晃到五月初五,端午正日,晴云轻漾,熏风无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