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是真格替她高兴,纵使他们也知,高门大户无端端下娶,定有缘由,但能把女儿送进世家里,无论何缘由都是一场划算的交易。
母亲和姑母也多次旁敲侧击,询问她和小公爷私下是否有往来,女人嘛,总是希冀这场交易里能有一丝风花雪月的情分在,好让买卖显得不那么廉价。
可除了一场不欢的谈话,一场莫名的欠债,她和他哪还有何交集
她一点都不想被摆在天秤的另一端,被人衡量着价值,这和市街上白花花的猪肉有何区别
好在、好在明日她就要解脱了。
四月初十,她要从这场婚里先逃出去。
苏之瑾搁下碗箸,举起小樽,杏眸含笑挹露,“爹爹,娘亲,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瑾儿在此谢过父母亲十七年的含辛,这一杯敬上。”
一口饮尽,玫瑰酿不醉人,却熏得她眼眶发红。
“这孩子怎地忽然懂事了,是要做媳妇的人了”
程氏也觉动容,拿帕揾眼角,倏把话锋转,“端午是你头回登人家门,虽名头上是逛逛,但老太太定是要好好相看你的,这进门的礼可不能备轻了。”
“那正好了”
苏骧睐目笑道,“我从江南收了些古董字画,明日去裕兴铺子给大师傅们瞧瞧,不若阿瑾同我一道去,铺子里好玩意多,让她去挑件老人家喜欢的。”
他本还想借故瞒过父母,眼下有了这档口,倒是给他们出门行了便宜。
“这倒是好不过你们姑母说那老太太是极挑剔的人,轻易宝物还入不了眼,明早我同你们一道去帮着拣看。”
苏骧正欲开言阻,却被苏父截过,“阿瑾就要做他人媳了,日后还得理偌大中馈,操持家事,难不成你日日在她后头跟着这点小事,就让她去操持,回头让你过目就是了。”
得了此言,成算倒是比料想中大得多,苏骧饮酒下肚,计上心头,见阿瑾望来,略略点头要她放心,只是此生怕难见,笑意难免阑珊萧瑟。
到了次日,天阴沉沉,空云欲坠。
小厮套好马车,苏之瑾捉鹅黄娇裙登與,程氏却追了出来,替上两把伞,“我瞧这天要下雨,若下得大,不急着往回赶,那里离樊楼近,让你二哥领你去吃些好吃的。”
“母亲就会逮我一人薅。”苏骧笑侃,“樊楼一顿不得花去五两我可请不起阿妹,要不你也出点钱”
“每月份例还不够你开销的败家子。”
程氏口中嚷嚷,但拿出早准备好的银子,“阿瑾,你收着,多的就权当你的体己了。”
苏之瑾看着手中二十两的纹银,心脏蜷缩了下,有些缠绵的疼,她这一走,母亲怕是要难过了。
她把眼泪往回逼,装作平常,抿抿嘴笑,“母亲快回罢,站在风口怪冷的,等下晌给你带龙凤糕。”
“那我可等着了。”
程氏笑把车憲毕,余光却眼尖,扫到座下一黑布裹的包袱,“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