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发力,挣断绳索,抬起手来,顾影自怜地抚了抚鬓边那支廉价的花钗,语气娇俏“我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我是男的”
好像是平静的水面被砸了一颗石子似的,周遭众人大惊失色
先前开口的那婆子不由得惊呼一声“什么”
公孙宴没再跟她们废话,三两下把人打晕,冲进厅中寻人,却扑了个空。
此时此刻,这处宅院竟是空的,里里外外,便只有庭院里的数人而已。
公孙宴愈发觉得此事古怪,好在也不是没拿到人,倒也不慌。
他打开了那婆子端着的药壶,低头轻嗅一下,惊觉那竟是一壶哑药,而不是毒药
配阴婚,跟把新娘子变成哑巴有什么关系
公孙宴去讯问被拿下的几人,对方虽惊骇于抓回来的女郎忽然间变成了个男人,却都不肯开口。
公孙宴见状也不动气,传书叫了几个下属过来,叫将这些人捆上,往赫连家去登门拜会了。
说起来,公孙家同赫连家,倒也有些八竿子能打一打的渊源。
彼时他仍旧穿着女郎衣裙,长发挽起,配着一张俊美的郎君面孔,倒有些古怪的邪魅。
赫连家的门房看得面露怪色,公孙宴自己倒是旁若无人,待到入门去见了赫连家的大少奶奶,对方也是处之泰然。
公孙宴并不遮掩,将自己遇上的事情简单说与大少奶奶听,末了道“赫连都督为当今牧守益州,不该是这么个牧守法吧”
大少奶奶听了,却是面露惊色“什么,竟有此事”
她断然否决“公孙郎君遇上的,决计不是赫连家的人”
公孙宴作倾听状“愿闻其详”
主座上,大少奶奶思忖几瞬,脸色几变,终于冷笑起来“赵家的人好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赵家
公孙宴神色微动“这又是从何说起”
大少奶奶知道他来历不凡,倒也客气“不瞒公孙郎君,我家九弟病故之前,同赵家的女孩儿定了亲,该走的礼节都已经走过了,如今九弟虽然亡故,但婚事还是要办的。”
公孙宴明白了“赵家不想嫁女过来,但是又不敢得罪赫连家,所以就得去找一个跟自家女孩儿生得相像的小娘子来顶替”
大少奶奶颔首道“大抵正是如此。”
可是如此说来,问题又出现了。
公孙宴复又疑惑起来“赵家能与赫连家结亲,就算不是高官显宦,也一定是富贵人家,随便寻个小娘子来顶替天长日久地相处下去,难道他们居然以为赫连家发现不了”
大少奶奶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
公孙宴见状,心下愈奇,再想起赵家的人如若绑走自己的真的是赵家人的话先前意欲强迫自己喝下哑药
他瞳孔倏然紧缩,心头一阵发冷“贵府的九公子亡故,但是照旧要娶妻,娶过来之后,这房妻室又会如何安置呢”
大少奶奶轻轻道“夫妻一体,哪有分开的道理”
公孙宴为之一震
原来赫连家的这场阴婚,并不仅仅是要给九公子娶一个妻室,叫她在赫连家替夫尽孝,而是要叫她随从夫君同去,一起下葬
公孙宴终于明白了赵家人的打算
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就是个死,所以才要去找替身
也正是因为知道嫁过来的人很快就要死,所以只要把人看管住,毒哑了,剩下的那些微妙蹊跷,都可以用新娘子不甘心就死,意图逃跑,所以须得紧密看管来敷衍过去
因为新娘子没有多少时间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