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典史着人升了堂,遣人宣了原告和被告上堂。
三方村和周家村人分成两拨走了进来,石天生被周忠义扶着走在前面。
后面有不少中兴县人跟着,站在公堂外,挤挤挨挨地围了好几排,一群泥腿子来县城告状,这可少见。
有皂隶喝了一声,“上了公堂,还不下跪。”
进来的一群人被厉声一喊,全部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有的人甚至将额头也磕在了地上。
王地主心里也一哆嗦,他能来县衙,是心里的贪婪作祟,其实他对衙门官员也是怕的,可又想到他刚刚忍痛拿出去的银子,只要大老爷判了案,自己就能得到一匹马,心里又变得一片火热。
他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刚一跪地,嘴里就开始叫屈“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这贼小子去年家中父亲去世,没钱下葬,我见他可怜,善心借了他银钱,他父亲才得以入土为安,当日我们可是签下欠条的,白纸黑字,说好年底还债,可他现在却要赖账。”
只是将石天生告于公堂还不满意,周家村一行人刚刚可是快要打到他头上来,“还有周家村人,仗着人多势众,居然欺到我门前,想要将石天生这不义之人抢回去,差点将老头子我打倒在地。”
谢景行几人就是在此时赶到的,秀姐儿不顾自己女子身份,从人群中钻过去,抢进了公堂。
谢景行赶忙跟上。
周广德和周忠义也在,不出意外石天生将成为周家的上门孙女婿,秀姐儿一颗心全挂在他身上,他们必须得出面。
此时他们都跪在地上,石天生被王地主家几个大男人围殴了好一段时间,此时全身都痛,可着秀姐儿跑进公堂,再不顾及堂上大老爷的审问,挣扎着起身接住了她。
秀姐儿看着石天生鼻青脸肿的模样,未语泪先流。
两人没来得及多说话,何典史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缘何擅闯公堂”
两人只得又一起跪下,公堂里只剩谢景行站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何典史的目光渐渐变得不善,难道这个小儿居然敢藐视公堂
谢景行犹豫了下,形势没人强,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闭眼又睁开,他没有任何资本反抗。
何典史才放环脸色,继续问话,“你有何辩驳之处”
石天生先磕了个头,直起身之后才说“大人明鉴,小民并非想赖账,今日去往三方村,目的便是还钱,可当日我所借银钱只有三两,说好一成利,今日却变作十倍偿还。”
他苦笑一声,“三十两,我要是能拿出三十两,怎么可能还需要借钱葬父。”
“休要乱说,你敢胡言欺骗大人”王地主转头冲石天生大声道,“你家明明还有一匹马,那马毛色斑驳,只是一匹劣马,我愿意让你以马抵债,你却强制将马赶跑,分明是想赖账。”
然后王地主又朝何典史拜了一拜,“大人不要听信他一面之词,当日可是他自己说的十倍偿还,我两个儿子都在一边听着的。”
旁边王大、王二连连点头。
他们是一家人,都想谋得石天生的马,失心疯了才会不站在自己这边。
王地主又从怀里掏出欠条,双手举起置于头顶,“大人请看,这红指印可不是我逼迫他按的。”
那个收了王地主一两银子的小吏跑过来,拿起欠条,殷勤地拿去交给了何典史。
何典史看了看欠条,就将它放在堂案上,问石天生,“这红指印是否确实如他所说,是你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