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盛镇客运站本就在镇东位置,再往东走,就马上出了镇子了。
镇子外就只剩一家粮食厂了,早听闻这杨秋前些年老跟这吴厂长混在一起,这吴厂长可是个有钱人。
狡猾的季三儿摇摇头,示意小弟们还不是时候,他远远地盯着,直到看见杨秋走进粮食厂。
这厂子杨秋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厂里的保卫和工人对他也特别熟悉。
杨秋径直走进吴厂长办公室,吴厂长正在看报纸,冬日上午的阳光充足,光线从肥胖的吴厂长身后的窗子里照射进来,正照在他那光亮的脑袋瓜上……
一个恍惚,杨秋以为自己见到了自带光环的佛陀。
见杨秋闯了进来,吴厂长有些不开心,他叠起手中的报纸,往桌上一扔,拿起手边的茶缸,揭开盖子,送到嘴边,又似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放回到桌子上。
“秋子,你这风风火火的,干啥来了?”吴厂长道。
“吴哥……老弟这边遇到点麻烦……”
“借钱吗?不用说了,上次借你一百还没还呢,别的事好说,借钱没有……”
没等杨秋说完,吴厂长斩钉截铁地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吴哥,实不相瞒,我弟小冬,因为我现在在号子里蹲着呢,我这当哥哥的没能耐,手里没钱,但我不能看着他在里面遭罪,吴哥您大家大业的,定不会短缺这一百块钱,我把弟弟换出来后,就算卖血也会马上把这钱张罗上……”
杨秋有些着急,口不择言。
“大家大业钱也不是凭空生出来的,这月工人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我真的帮不上你的忙,你再找别人试试吧。”
吴厂长不满杨秋的道德绑架,更加不愿借钱给他了。
想空手借钱看来是不可能了,还有一招,杨秋将手伸入上衣口袋,掏出那块手表,来到吴厂长面前,轻轻放到桌子上。
“请您上眼,这表还值些钱吗?”
吴厂长做玉米流通生意,把玉米收上来,烘干后发往全国各地,算是见过世面的主儿,他眼见这手表的工艺不一般,特别是表盘上那一串字母,他还真见过。
有一个做进出口贸易的朋友,就带的这个牌子的表!
当时那个年代,没有山寨品一说,眼见到的,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这表定是个舶来品。
“这玩意,你从哪搞来的?”吴厂长是个爱表的主儿,此刻他有点坐不住了,连忙问道。
“自家产的玩意,我琢磨着,这吉盛镇也就你一个识货的主儿,拿来换些钱花,你不要我就拿省城当掉。”
鬼机灵的杨秋察觉到,这玩意定是值些钱了,说话自然多了些底气。
“这表虽还算不错,毕竟是二手的东西,值不了多少钱……”
吴厂长毕竟是久经考验的合格奸商,此刻又开始耍套路了。
“打扰了……”
杨秋多聪明,他料定吴厂长舍不得这宝贝流失掉,作势抢过手表,扭头欲走。
“兄弟,你……你坐,你打算多少钱卖,倒是说个价呀!”
苞米有都是,这家谈不成还有那家抢着卖,杀价这手段百试百灵,可这心爱的宝贝只有一件,过了这村了可就没了这店了。
人在心爱之物面前,都是盲目的。
杨秋伸出三个手指头,吴厂长心头大喜,今日算得了个大便宜,这外来的表,就算是二手货,少说也值个千八百块。
“四百二!”杨秋道。
吴厂长差点没从凳子上跌落下去……
“兄弟,你这伸出三个手指头,却要出这么个有零有整的价格,怕不是算数没学好吧?”
吴厂长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