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4)

他唇角勾起几分冰凉笑意“怎么,刘知县是要找我算账吗”

地牢阴暗潮湿,有水珠从天花板上掉落,一滴接着一滴,连绵不绝,如同深处传来的惨叫。

刘知县半死不活躺在地上,满是肥肉的一张脸血肉模糊,肮脏不堪。

他颤巍巍抬起左手,哭着朝那抹竹青色身影爬去,死到临头还在为自己喊冤。

“殿下,我、我真的是冤枉的,赈灾的银子不在我手上、不在我”

血和泪混杂在一处,模糊了刘知县的视线,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喉咙犹如吞了烙铁,艰涩痛苦,只能发出模糊的声响。

混着泥土和杂草的地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

刘知县生不如死,他似乎被折磨了整整一夜,又或者更长。

直至天色渐明,晨曦的微光从小小的铁窗透过,刘知县终于低下他的头颅,奄奄一息垂落在一旁,血珠子从他手背上滚落,淌了满地的触目惊心。

黄花梨太师椅上,沈烬一手敲着椅沿,他神态自若,眉眼淡然,似乎并未瞧见刘知县的惨状。

宴席上的宾客也跟着被“请”到地牢,亲眼目睹了刘知县饱受酷刑的一幕。

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抱头痛哭的有,跪地求饶的也有。

哀嚎声不绝于耳,如往日在醉仙楼从无间断的流水席。

沈烬目不斜视站起,长身玉立,竹青色长袍泛着点点血迹,像是从地府走出的阎罗恶鬼,血腥和阴翳沾了一身。

长长的影子延伸在沈烬身后,所过牢房无不悄然无声,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深恐触了这位阎王的霉头。

青花水草带托油灯立在甬道两侧,光影晦暗不明,依稀照见沈烬棱角分明的下颌。

天渐渐凉了,晨光破晓,燕雀喑哑掠过长空。

沈烬拾级而上,早有狱卒点头哈腰,为沈烬推开上方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晨光落在沈烬脚边,忽的,他目光顿在廊檐下一道娇小纤瘦的身影。

明窈一手提着明瓦灯,额头贴在漆木廊柱上,似是睡过去了,连手中的烛火灭了也不知。

闻得动静,明窈猛地惊醒,一双睡眼迷糊,怔怔朝沈烬望了过去。

“殿下。”

笑意在明窈唇角荡开,乳烟软缎珍珠绣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明窈快步朝沈烬奔去,明瓦灯在她手上摇曳。

沈烬在地牢审讯了将近一宿,见者无人不胆战心惊,避他如蛇蝎,退避三舍。

唯有明窈不同。

那双盈盈秋眸潋滟似江水,波光流转。

为沈烬开门的不过是个小喽啰,只知晓京中来了贵人,并不知道沈烬的真实身份。

闻得“殿下”二字,两股战战,吓得腿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的见过殿下”

汾城穷乡僻壤,何曾见过这等贵人,话都说不利索。

沈烬淡漠轻瞥,目光幽幽落在明窈脸上。

明窈不明所以“殿下”

沈烬面不改色“日后在宫外,不必如此唤我。”

明窈怔忪一瞬,忐忑不安道“那公子”

最后两字极轻极轻,如同鸿雁掠湖,轻不可闻。

天色阴沉,只有少许亮光穿透乌云,无声洒落在檐上。

刘知县贪墨徇私多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府上金玉为地,云母为窗,处处透着奢靡浮华。

天高皇帝远,刘知县甚至还在自家设了地牢。

刘府的奴仆婆子早就被赶往后院的柴房,府上管事的,也让沈烬关在地牢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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