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啊——”我纵声怒吼之间,借着冲向双脚的水势纵身而起,直奔着岩石的方向跃起了身形。我人在半空之间,先把董大海给扔了出去,对方一下摔在岩石上时,我自己也跟着往前疯狂迈进几步,双手直奔岩石边缘抓了过去。
就在我双手快要碰到岩石的当口,身形却忽然一沉,落向了崖下……
完了!我心里凉意刚起,董大海却忽然从岩石上探出来半个身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掌,把我给提在了半空:“快上来!”
我赶紧蹬着岩石边缘爬了上去。可我还没站稳,就见脸色憋得通红的董大海脸上忽然又是一白:“兄……兄弟……”
我顺着董大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中顿时也凉了半截——数以百计的清兵已经在我跳崖的瞬间破水而出,分作两排,呈扇形围住兵营前面的山崖。一个个面带暗金的清兵在滔滔海水之中矗立不动,手中寒光四射的长弓遥遥指向了我们立足的岩石。
将军尸从军旅背后排众而出,蓦然扬起了手掌,前排清兵立刻半蹲在水中,手中箭锋向上微微太高了一寸。浑浊的海水顺着清兵帽檐滴答而落的声响好似一声声巨锤直奔我心中敲来,可是将军尸却迟迟不肯放下扬起的手掌。
有人跟我说过,死囚最害怕的时候,不是他在断头台上等着刽子手落刀。一刀断头,无外乎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况且死囚也早就已经认命了,所以死囚才会自己伸长脖子等着砍头。最让他们害怕的,就是走上断头台,等着监斩官扔下断魂签的时候。因为他们不知道刽子手的鬼头刀还有多久才能落下来。
我现在就和跪在断头台上的死囚一模一样,心在砰砰乱跳,人却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尸扬在空中迟迟不落的手掌。
我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刀柄,低声向董大海说道:“你看着那死人的手,只要他手一落,你在心里数两个数,就往山崖底下跳,说不定还能活。”
“啥?”董大海颤着声音道,“那你呢?”
我沉声道:“我留下给你引箭。”
董大海不知道长箭没射出来之前,弓手还有调整箭矢的机会,如果我们立刻跳崖,弓手只要压低箭头,我们两个就得一块儿被射死在空中。
两秒之后,大部分箭支离弦,才是最佳的起跳时间。但是总得有人站在岩石上吸引弓箭手的注意力,否则,等到后排箭手调整了方向,我们一样会死。
我说话之间,站起身来向将军尸平视了过去,与此同时,对方的眼里也微微泛起了寒光。
就在我们两个对峙的刹那之间,石峰之下忽然响起了水波之声,我稍一转头,就看见一艘木船飞快地闯进我们两方中间的水域。
木船之上灯火通明,足够我把船上一切尽收眼底。让我诧异的是,木船上的军士竟然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山崖上的清兵,他们却像是毫无反应一样直立在船上一动不动。
这时,山崖上的将军尸竟然也跟着发出一声怒吼,血光四射的眸子瞬间转向了崖底。
“跳!”我伸手抓住董大海,纵身跳向了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