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放学都是步行回家,运气好的时候会撞见陆鹤野,但这种撞见不是那种面对面的偶遇。而是陆鹤野站在前方,自己落于后方。
就像这张照片上的走位一样,只不过换了男女。
但对于雪天,夏弥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一幕,而是另外一幕。
记得那时是在高三第一个学期的十二月底,那天刚好是平安夜,刚好是自己生日,但刚好也是自己最倒霉的一天。
直到陆鹤野的来临,让她觉得今天其实应该是她的幸运日。
高三那年的平安夜,中午午自习结束后,沪城落了场雪,就像那句歌词“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
午自习下课,往日安静的校园因为一场大雪忽然沸腾起来,数不清的学生都纷纷向外跑,每个人都加入打雪仗的队列中。
那时夏弥还没教室里复习,因为第二次月考马上到来,她想保持之前年级第一的名次,不想让母亲看到她的成绩伤心。
但这些由不得她,教室里原本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室外是吵闹的。可忽然教室前门被一群男生一窝蜂地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张望了一圈教室,最后目光锁定在最后一排靠着墙角蜷缩的她。
那天被欺负的细节她记不清了,只能记得她被拖拽到操场,就因为他们打雪仗玩雪没有耙子,而自己就只能当那个耙子。
她那天刚好有些轻微的感冒,扎实的雪球重重地砸在身上,和铅球打在身上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数不清的男生将团了无数大的雪球都朝着她的头上砸,朝着她的身上砸,雪粒子顺着脖领的缝隙钻进去,和肌肤相贴,瞬间融化为冰水,冻得她抖个没完。
人在感受到极度寒冷的时刻,心尖也会跟着一抽一抽地发疼发痒。
与此同时,那些人的笑声,喧闹声也都出来了。
“你看她那个样子,半地下好像一个雪人一样。”
“哈哈哈哈哈,肯定要凉快死她了吧。”
“要不用透明胶带把她身上的雪都缠住然后把她绑在树旁边,这样别人还以为她是个真的雪人呢”
“我靠你这注意不错,谁带了透明胶布了”
“我去买你们先把雪朝她身上扔,越多越好这样应该就更逼真了”
“你小子真聪明啊哈哈哈哈哈。”
他们这群人此刻宛如恶魔一样,不对,他们就是恶魔。
这群应该下地狱的恶魔当着夏弥的面大声筹备这些,更有甚者索性掏出手机录像。
这已经不是一起单纯的校园霸凌了,而是故意伤害或者故意杀人。因为若是一个御寒能力弱的人被这样对待,一定会休克收不了的。
正当这群人还在哈哈大笑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道脚步声,鞋底踩在厚厚雪地里的咯吱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夏弥浑身胡乱地颤抖,被迫侧身躺在雪地上,身上的羽绒服早已没了御寒作用,偏巧今天刚好是她的生理期。
感冒加上生理期,两者在寻常日子就足够她喝一壶的了。此刻还遭到了这样的对待,这样非人的对待。
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直到
“你们在干什么”
她浑身瘫软无力地躺在雪地上,睫毛上沾满了雪粒子,根本睁不开眼。
一阵冬风刮过,地上还未冻扎实的雪粒子随着风飘走,也把夏弥睫毛上的雪粒子带走了。
她费力的睁开眼,就看到冰天雪地之间走过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是陆鹤野。
陆鹤野穿着过膝羽绒服,走到夏弥跟前,弯下腰,替她扫去那些雪,身上被覆盖的那些雪。
他从兜里拿出两个暖宝宝,塞到夏弥手中,随后起身,冷冷地瞧了眼旁边的始作俑者,最后拨了通电话。
夏弥最后被校医带走了。
突然出现的敲门声把夏弥从回忆中拽出来。
她走到主卧门口,从猫眼处看了眼外面的人,果然是陆鹤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