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有人路过这里,是住在立身桥附近的老孙。
宋墨玉摆了几天摊,他便去买了几次,已经是宋墨玉的老客户了。他一见宋墨玉这架势,立马脸上出现喜色“小宋掌柜,可是要添置新菜了”
宋墨玉也马上想起他是谁,笑道“那可不也不能每天都卖那几样,总要轮换着给大家伙换换口味。”
“好好好,那我明天铁定第一个去排队自打吃了你做的饭,我吃别的是食难下咽呢”老孙袖子一甩,提着一壶打来的好酒,笑着离去。
有了这老孙,刘大娘她们还有什么不信的。一个个都把宋墨玉围住,仔细问她怎么个收法,有什么要求。
宋墨玉被团团围住,对她们的问题耐心解释着。纪嫣站在人群外,看着女儿明媚的笑脸,脸上却忽然染上深重的愁绪。
这真的是她的墨玉吗纵使她说她那一身好厨艺是托梦学艺得来的,可一个人的习惯总不会改变得如此大。
过往种种,如涨潮般淹没了纪嫣。无数刻意被她忽视的不同,在这时候慢慢清晰。
从前爱画柳叶眉的墨玉,现在任眉毛自然生长,从前字迹不堪入目的墨玉,下笔有了锋芒。甚至她从前为了保持身段,一日只吃两餐,更不嗜辣。还有那些出现在她床头的莲子茶、雪羹汤,看着平平无奇,却比万大夫的汤药有效得多。万大夫替她把过脉,说她的病症莫名有了好转的迹象,不日或可治愈。
以及如若墨玉外出被这么多人围着,就会紧张得脸泛红,断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落落大方,应对有度。
如果一个人经历了重大的刺激,习惯或许是会慢慢与从前不同。可这才过去多久。
这不是墨玉。
是什么时候不是的呢
纪嫣站在阳光下,感觉自己像是站在女儿投的那条无定河里。幽深的河水早在那时候就带走了她的墨玉。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罢了。
“娘娘您怎么了”和大家伙谈完采购的宋墨玉一连叫了纪嫣几声都发现没有回应。她着急地拉住纪嫣的手,好凉,手心甚至还出了汗。
“哎呦,你娘她体弱,这会太阳正大呢,去我家坐坐吧,我给你们倒水。”刘大娘热情地招呼。
“不用。我们回去吧。”纪嫣的声音响起。
“好。我回家给您做手搓冰粉吃吧。不过这些东西太多了,要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去,我再出来买冰粉籽。”宋墨玉边走边说。这些婶娘们不卖冰粉籽,她还得走过三四条街,去另外一条主街上才能买到。这里的冰粉籽大多都是用来填充进香包里,尚未有人拿来做吃食。
纪嫣应了声,便没再说话。
“娘,你到底怎么了可是累了,看你脸色很不好。”一进家门,宋墨玉赶紧放下东西,拉着纪嫣再次问。
纪嫣的眼神没着没落,落在宋墨玉脸上,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有。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干涩了几分“没事,就是累了。你不是说要做什么冰粉吗,你去吧,我先回房躺一会。”
“好。”宋墨玉这才放心,目送着纪嫣远去后,她又立即大喊,“宋之衡人呢”
“干嘛干嘛,半条街以外都听得到你在喊”宋之衡飞奔回来。
“你去给娘倒壶茶,再在床边给她扇扇风。娘刚才出门许是热到了。”宋墨玉嘱咐。
宋之衡先是点点头,又问“那都是我干,你去干嘛”
宋墨玉提起一个空篮子“大人的事情你少管。我还要出去一趟买东西,你有没有想要的”
“哇,姐,我的亲姐,你真好。挣了钱还不忘想着你唯一的亲弟弟。我听说东街的蓼花糖很好吃,能不能给我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