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望着自家老爷,他的神情倒颇为镇定,起身走了两步拱手道“原来是温大人的千金,失敬失敬。”
温仲夏也站起来回礼“不敢,我父亲现在只是个散官,当不得伍老爷如此大礼。”
“我虽未见过令尊,但他的名字早有耳闻,听说他清廉正直,两袖清风,是个好官,无缘一见,实在可惜。怪道我观温掌柜气质出众,原来是大家闺秀。”
“伍老爷过奖了。”
伍长贵接下来着实赞了她父亲一番,好似一点不介意他被贬的事情。
直到温仲夏告辞走出偏厅,她也没有向伍长贵开口提想请他的商队帮忙捎东西一事。
那些话可能只是客套,毕竟伍长贵是个浸淫商界数十年的买卖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概都习以为常了。
伍长贵的买卖做得大,触角甚至伸到了官场,当然这也和柳氏的出身有关,她是位县主的外甥女,虽然亲戚关系扯得有些远,但地位还是有的。
至于为什么这位官家女儿会嫁给一个商户,温仲夏打听过,这对夫妇当年是自由恋爱呢。柳氏父母起初看不上伍长贵,嫌他地位低,他便发誓一定会赚到百金来求亲。
伍长贵南下做出口,还真被他闯了出来,缔结了这段姻缘,后来买卖越做越大,腰缠万贯,岳父岳母都高看他一眼。
不然今儿也请不到那么多贵夫人参加伍婉娘的及笄礼。
温仲夏有自知之明,越是这种情况越要谨慎,她也不知道伍长贵的政坛立场是什么。
刚才已经自报家门,如果接下来伍家嫌弃她的身份,不再往来,那捎东西的事就提都不用提,反之再做打算。
目送温仲夏走远,柳氏回身,皱着眉头道“老爷,她的父兄一起被贬,想来罪过不轻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叮嘱婉娘和方儿,不要再同他们家来往”
“夫人,前几日不是你对她欣赏有加,坚持请她来做点心的嘛,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变了”伍长贵回到座位,又端起那没喝完的奶茶。
柳氏没好气道“我又不知道她是这种家庭,早知道就不请了。”
“温旬确实是个好官,只可惜官场诡谲,他命不好,但也不能说命完全不好。”
“此话怎样”
伍长官嚼了一粒珍珠,慢悠悠道“他命不好,是他站到了官家对手那边,但是清算下来,只是被贬,再小也是官啊,那些真正深度参与夺嫡的人,可是连命”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柳氏心头一惊。
“温旬应当只是被扫到飓风尾,我听说他才干出众,官声也好,说不定哪天官家回过神来,又把他起复了呢。”
柳氏道“有这种可能吗”
“万事皆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客死他乡,不能说死。”
伍长贵道“我对温家小娘子满意的一点是她没有隐瞒,很坦诚,既然如此,我们也不需要刻意和她划清界限,正常往来,她们是良民,不用担心。”
除此之外,温仲夏从一个高官千金跌落谷底后,能放得下脸面去做买卖、当厨娘,经营地还挺不错,这种心态和拼劲,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
“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放心,”柳氏松了口气,“其实我挺喜欢她的,聪明能干又知礼数,长得又好,要不是她家里这情况,我都想给她保个媒了。”
伍长贵看着发妻笑了笑“自家女儿的亲事都没着落,你还有功夫操心别人。”
“婉娘还小,我想多留她两年呢,这温掌柜到年纪了,模样又标志,要不是被父兄拖累,肯定早嫁出去了,可惜可惜。”
伍长贵知道妻子一旦开始说到这做媒的事就没完没了,端起脚架上的一碟雪媚娘,起身走人。
“我去算账。”
“唉你不是不爱吃甜食的吗”
却说温仲夏刚从伍氏夫妇那边出来,又被丫鬟请去庭院见伍婉娘。
还未走近,远远看见四五个少女围坐在一起,伍婉娘锦衣华服,头发已经全部盘起,戴的珠钗看着都觉得脑袋重。
伍婉娘也瞧见了她,连忙挥手。
“温姐姐,这边。”
身旁的安萍伸长脖子,对她赞不绝口的掌柜小娘子好奇不已。
嗯
看着很眼熟啊。
待到那人站在她们跟前,安萍蹭地一下站直身体。
“你你温仲夏,怎么是你”
伍婉娘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