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德贤那叫一个无奈,徒弟是靠不上了,还得自己出马,挤出个笑容跟其他同志打听道:“同志,那个刘张氏的案子是哪位同志办的?”
“喏,进来了。”一年怎么也有三五回照面的交情,人家朝办公室门口方向呶呶嘴,将刚进来的两位同事示意给老吕看。
老吕硬着头皮,跟刚进来的小年轻打招呼:“同志,我是刘张氏那片的治安员,咱出去说两句?”
男同志扫了吕德贤一眼,点点头,又折返出了门。
身为公安,他们人手有限,无论是治安还是刑事案件,都少不了治安员的协助,所以一般来说,都不会刻意去为难对方。
“同志,那个刘张氏,是我邻居,年纪大了,有点拎不清。她家里很困难,只有一个人赚工资,只有两个城市户口,定量不够,难免会从外面买一些粮票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再说粮票都是借的,她后面慢慢还,您看这事能不能从轻发落?”吕德贤给人递了颗烟,点上后开始唠叨。
别人拎不清,吕德贤拎得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不是气节不对,早就说刘张氏天天去菜店门口捡菜叶子吃了。
办案的同志听懂了吕德贤的意思,但他不吃吕德贤这套道德绑架大法,看看了手中未抽完的烟,年纪轻轻却拍了拍吕德贤的肩,意味深长却也丝毫情面都没留的开口道:
“老吕啊,你这烟好点,却不好抽啊。
咱也是老相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拎不清的是你,你糊涂啊!
家里有农村户口,前阵子动员人员返乡,你身为治安员,为什么不动员他们回去?这种困难是怎么造成的?能作为她为非作歹的理由吗?
做了就是做了,他们一家人都没否认,你凭什么说刘张氏是从外面买的粮票?
你是治安员啊,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吕德贤被怼的哑口无言,冷汗都下来了。
“行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少操心别人家的事,容易里外不捞好。”办案的同志说完,再次拍拍吕德贤的肩膀,大棒挥下去了,得给个甜枣。
治安员这个职位只有个名头,一分钱工资都没有,但今年却提供了17000余条可疑线索,协助破获刑事案件将近4000起,哪个派出所都不愿意跟这帮人撕破脸。
办案的同志丢下吕德贤想转头往里走的时候,看到大门口有个小脑袋瓜露了出来,遂和气的问道:“小朋友,有事吗?”
“我来找我奶奶。”刘家明放了学,回到家里没找到人,听别人说自个奶奶被抓了,在派出所。
别人家里出了事,街坊们恨不能包孩子的吃喝拉撒睡,唯独这个刘家,没几个人喜欢,就连那个给楚春雪报信的,回去以后也受了婆婆一顿埋怨。
刘家明闻着别人家的饭香,自个肚子咕噜噜叫,因为家里从不断人的缘故,他没有钥匙,只能饿着肚子往派出所来找人。
婆媳各执一词,办案的同志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蹲下身子,和气的跟刘家明打招呼:“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刘家明。”刘家明有胆怯的从大门口进来,进来的时候还抬头看了一眼吕德贤。
“你奶奶是不是胖胖的?”办案的同志朝刘家明招招手,让他过去。
“嗯。”刘家明走到他跟前,停住。
“那我考考你,你家谁管钱和粮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