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诺曼在这黑黢黢堆满了尸体的井洞里呆了整整三天。
在这三天里,父母会将已经变质的残羹剩饭扔下来,同时还有烤熟了的新鲜人肉,他们让诺曼做选择。
而诺曼只是脸色惨白地将那些残羹剩饭吞下,碰都没碰旁边的人肉。
直到被重新带出井洞,他也没有再发出一声祈求。
看着这样满脸阴郁冷漠的五岁孩子,父母却像是看到了完美的继承人一样,笑容灿烂。
从此,诺曼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
他在这扭曲的家庭环境中顺利成长到了十岁。
那时,他的父亲已经到了寿命的尽头。
他在垂死之际在地下祭坛将自己的妻子活生生剖开了,作为献给神明的祭品。
同时还强迫诺曼看着这一幕,要求他一定要将家族对神明的信仰传承下去。
而诺曼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幕,阴郁的眉眼仿佛面前将要死去的人并非自己的父母,而是陌生人。
父亲看着没有露出一丝对神明狂热表情的诺曼,神情第一次变得错愕。
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并未像自己当初一样,因为精神的极度重压而变得对神明无比虔诚。
他怀着惊愕的心情死去了,与妻子一起坠入了深邃的井洞之中,就像那些被他献祭的肉畜一样。
诺曼则眼神冷淡地离开了地下祭坛,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诺曼性格可想而知,在他眼中的世界从来都是晦暗无光的,他憎恶着所有活人,包括他的父母。
并因此极其憎恨研究神明的神秘学,即使帝国上下再崇尚,他也禁止在他的城堡里出现这些东西。
虽然并没有变成像父母一样性格扭曲的邪教徒,但因为那些被囚禁虐待的经历和自己身上罪恶的血脉,诺曼变得对他人的目光格外敏感。
在因为面容苍老遭到了上层社会的嘲笑之后,诺曼再也没有参加过宴会,厌恶与任何贵族的人际交往,用高傲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自卑。
这也是原著中老伯爵为什么会因为并不算喜爱的女主的一句话而去找寻返老还童的方法,甚至可能还去尝试了自己一直厌恶的神明祭祀,最终凄惨死去。
他太过在意外表,其实是一种极度自卑的表现。
直至现在已经到了一种患得患失,不敢相信没有年轻皮囊,丑陋真实的自己会得到幸福的程度。
如果不摸准诺曼的心理,那么即使在祂耳边说一万遍不在意,祂也只会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冒头。
酒疏能理解他现在变成了神的子嗣之后痛苦自卑到极点的心情。
但是祂不能一直待在这样的情绪里不出来,酒疏怀疑再这样下去祂会走上极端,就像他那对偏激的父母一样。
酒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用与以前一样的方式写了一封信。
并将这封信放到了枕边最显眼的地方。
在安抚极度自卑的恋人这一点上,他已经有些经验了。
躺在床上,酒疏看了一眼潮湿的天花板,闭上了眼。
而在他睡着后许久,安静的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
潮湿的天花板上,缓缓荡起了波纹,像是平静水面下某种庞然大物即将出
现。
滴答
有水声落地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里,无数条纤细的触手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从窗外望去,仿佛无数条毒蛇在窥伺着床上沉睡的青年,画面阴森至极。
而实际上,这些触手都像是藤蔓一样柔软,极其温顺。
每一根上都放着一朵鲜艳的纸玫瑰,且制作工艺精美的程度已经达到了任何人类手指都无法做到的地步。
这些全是早就想要送给爱人的礼物。
可现在却只能偷偷摸摸地放在房间里。
天花板内,还未现身的庞大黑影似乎心情低落了起来。
但祂的触手们依然很听话,将数量众多的一千朵甚至可能更多的玫瑰精心摆放了起来,放眼望去,几乎将床铺周围都围满成了一片鲜花的海洋。
就像是之前预想的那样,作为欺骗爱人的道歉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