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亚纳街辅街十九号,“特亚纳咖啡馆”。
“艳珍珠”玛丽不安地用手指卷着她鬓角的一缕黄铜色发尾,她今天没有戴头巾,将头发挽成了一小簇高发髻。
坐在玛丽旁边的男人脸上蓄着灰黑色的络腮胡,大半个额头都很光亮,只有耳后到后脑幸存了一圈斑驳花白的灰发。男人的眼神压抑而沧桑,鼻梁上架着瓶盖底一般厚重的宽大眼镜,看上去足有六十多岁,对于一艘海盗船的二副来说算得上是高龄。
大部分能活到这个年纪的海盗,往往都会在积攒了足够的积蓄后“退休”,回到故土当个富家翁,或者索性找个小岛稳定下来,不再过精神与身体受海浪冲刷的日子。
他穿着铁色的古典长袍,看上去也不像是常年在海上经受过多少风吹雨打,更像是一位该坐在大学里的老学究。
这位上了年纪的先生手里也确实捧着一本书,正在专注着,嘴唇偶尔会蠕动两下,他看书的速度非常快,只是偶尔会停下翻书的手指,点过需要反复理解的段落。
虽然门口挂着“关门”的牌子,但艾丝特直接推开了咖啡馆的前门,在跟柜台后那位温婉的女士点头示意后,才走向角落桌边的那两人。
直到艾丝特走到两人的对面,那位年长的先生都没有从书本中抬起头,艾丝特扫了一眼书名工业材料的历史与新生波特兰莫蒙特。
艾丝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她在贝克兰德泡图书馆的时候,有见过这位莫蒙特教授的相应报道贝克兰德大学工程系教授、鲁恩王国皇家科学院的院士,曾经因为在合金材料方面的发现,得到过科学界名誉远扬的“机械之光”奖项。
波特兰莫蒙特的书看名字这可是相当专业化的制造业书籍,这位先生真的是“四叶草号”的二副,而不是什么来拜亚姆度假旅行的教授吗
“亚历山大先生我们的客人到了。”
在玛丽的呼唤声中,这位老先生才抬起头,他眼中的黑色变得更浓郁了,只是被遮在镜片后方,这样的变化相当不明显。
老先生审视的眼神掠过艾丝特,在她的头发上停留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点点头
“你真的是偷盗者非常难得,在第四纪后他们就销声匿迹了。亚历山大,怎么称呼你”
他的鲁恩语中带着很明显的因蒂斯口音。
“哈梅尔布鲁克,很荣幸见到您。”面对这位看上去充满博学气息的先生,艾丝特忍不住用上了更尊敬的称呼。
在跟这位老先生握过手后,艾丝特才在玛丽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
玛丽清了清嗓子,坐在这位老先生身旁让她格外局促“昨天晚上,亚历山大先生就和我一起跟船长联络过了。船长同意让你登船,但是你要签订契约书。”
“很合理。毕竟我作为一个外人登上四叶草号,你们有担心也是正常的。”
艾丝特话中不乏暗讽,借由“一个人”来表达她没法造成多少威胁,表明对方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借此打消玛丽在这件事情上的戒心。
艾丝特冲玛丽无辜地眨眨眼,这让玛丽手上卷动发尾的动作更用力了,玛丽再开口的时候语速快了不少“我看你带了箱子,其实没有必要,因为我们的计划是明天再”
“我们下午就走。”亚历山大忽然打断了玛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