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立马闭上了嘴巴。
冯蕴道“先收拾好东西,接着养精蓄锐。万一将军打输了,我们就要逃命了。”
小满和大满对视一眼,忽然觉得女郎说得很有道理。
吃饱肚子,睡好觉,就算大难临头,也会比别人多一些生存的机会
冯蕴躺在熏着笑荷香的榻上。
新换的大红喜被,很是陌生的感觉。
她睡不着。
脑子里,是齐军蚂蚁似的密密麻麻越过护城河往城墙上爬的画面,是裴獗被人一箭穿胸的样子
她身上寒意阵阵。
炭火的温度,挡不住冰冷的想象。
恒曲关。
夜幕降临,山风拂出一片肃杀。
萧呈在中军帐中观看舆图,神色很是肃穆。
齐军大举攻城,要是不能一举夺下并州,必会饱受非议。
此战对他而言只可胜,不可败
“报”
一声疾呼传来。
萧呈抬眼,“进来。”
斥候扶着腰刀跑步入内,单膝跪下。
“陛下,晋军设伏兵在鬼河左岸,有深沟高垒掩护,还埋伏了弓箭手,我左翼军尚未深入,便遭伏兵袭击。”
萧呈尚未说话。
又一个斥候急急忙忙地冲进来。
“陛下急报”
他大口喘气,脸色灰白,嘴唇好似都咬合不住。
“韩胡楚降军,突然,突然从右后方朝我军猛攻他们反了啊”
“报”
再一道长声。
来人脚步飞快,人没进帐,声音已然高声喊开。
“陛下,陛下不好了。西北方向受晋军精锐伏兵袭击,领兵者是赤甲军副将敖七,他们伏击我军右翼谢将军部,打乱了我军攻城步伐”
这人声音未落,外面再次传来呐喊。
“报”
萧呈变了脸色,手微微攥紧,怒目而视。
这次来的,是寇善的阵前兵卒。
“陛下,阵前传闻,晋军有十万援兵赶到,眼下晋军士气大增我军刚架上浮桥,裴狗便从城里杀了出来,骑兵直捣阵前,冲散了我军攻势”
缓一口气,他又道
“寇将军令小人禀呈陛下,北雍军强横,三面有伏兵接应。我大军恐将,恐将陷入重围”
陷入重围
萧呈攻城前便怀疑裴獗有诈,没有将主力悉数压到阵前,但寇善和谢丛光所率大军少说也有十五万人,还有夏侯宪和冯廷基接应,三路进攻,即使三路都受到伏击,又怎会陷入重围
哼
要是以多打少,还被人围困致死,那他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裴獗敢出城迎战,胆子不小。”
灯火斑驳的洒落下来,披在萧呈的身上,映得他面色越发平静。
“来得正好,替朕更衣。朕要披甲上阵”
平安睁大眼睛,抬头看去。
“陛下,不可”
只要御驾坐镇恒曲关,有天险守着,便不会有危险,可皇帝要是亲自去到阵前,那危险性就无法预估了。
平安咬紧牙关,拼死上前阻止。
奈何皇帝心意已决,一袭银甲上身,英武不凡。
“公孙炯,胥持,领三甲营随朕支援寇善。”
这是要上阵和裴獗一较高下的意思了。
平安脑袋嗡嗡作响,急得直跳脚。
“陛下啊,战场上刀剑不长眼睛,龙体为重啊。”
冯莹便是这时过来的,她看着萧呈铁盔下冷肃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满是戾气,当即吓白了一张芙蓉脸。
“陛下万金之躯,怎可冒险上阵”
她太明白萧呈的生死对她的重要性了,南齐皇帝在短短二十多年里换了几任,如果萧呈出事,那她的下半生将会彻底灰暗,永无出头之日。
冯莹跪下来,流着眼泪苦苦哀求。
“陛下,为天下苍生为万千百姓,求您三思呀。”
萧呈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