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将手递给朝露嬷嬷,由她扶着在这后殿小花圃慢条斯理地从容踱步,“想想也不奇怪,先帝在时,清莹不就总是借着这病那痛的去请,惹得当时的楚贵嫔成日跑到蓬莱殿哭诉清莹欺负人,连先帝那样脾性的都偶尔时候惯着她,更何况是人家肚里头爬出来的亲子”
朝露嬷嬷看身后原跟着的婢女都知情识趣远远跟着,语调稍露出点轻蔑来“奴婢瞧着官家也就是面上嘴上朝王太后空许诺顿,心里头还不定什么想法,垂拱殿那头不还曾传出来话,说是有意卢家的女儿做皇后嘛。”
陈太后伸手摘下石子小路丛上开得极好的一枝枝头凌霄,她笑意清淡“这话旁人能传,咱们千秋殿却是不能说的,容易惹出麻烦是非来。”见朝露嬷嬷垂下头去,她碾碎手中凌霄,“曾经有意与否不知,但只瞧卢渊没做得尚书,只成了工部的侍郎,便知道现在皇后位子是轮不到卢家的女儿了,也不白费清莹闹得那出头疼脑热,有血亲的儿子到底知道心疼怜惜自个亲娘一二,清莹真真命好能受着这份孝敬。”
“娘娘”
见朝露嬷嬷面透心疼,陈太后摆摆手,鲜艳的花汁衬得她肤色更加苍白些,不在意道“这就是各人有各自命数,强求不得,哀家早就看开来了。”她回眸向着朝露嬷嬷轻轻一笑,绽开眉眼里依稀可见曾被先帝赞过“远山芙蓉,海棠醉日”的清美秀雅。
朝露嬷嬷也只能用尽心思想要哄得陈太后欢喜,便小声讲“其实满宫里头也就只有宝慈殿还得意洋洋以为王太后可以得偿所愿,官家就是个面热心冷,什么都清清楚楚自己有着精明成算的,王家那姑娘许是能进宫,但想要当皇后就是痴心妄想,王太后早就该知道他们王家姑娘就是没当皇后的命,满朝官宦府里头那么多尊贵出众的姑娘呢,就像是咱们国舅爷所讲一样,官家心思深着呢,必要借此选个能约束制衡的,王家命数就定着要依靠官家,哪用得官家浪费这样好机会,官家如今好声好面哄着王太后,心里头说不得还恼怒着王家都是些不懂事的。”
“赏花宴上,等官家那头递过去给旁家小姐递过玉如意去,王太后那样身娇体弱的单薄人物小心当场就心悸晕厥过去,那时候可就真真热闹紧了。”
朝露嬷嬷见陈太后并未阻拦,接着说,“王家小姐说不准连个贵妃或四妃位分都得不着,娘娘您近来礼佛不过问俗事,这外头从垂拱殿可隐隐约约传着呢,官家慈恩寺拜访慧能禅师时候,正巧遇着琅琊侯府的孟五姑娘,那姑娘颇得圣意,官家还赐了枚玉佩下去呢。”
“这样外头私私密密的消息都能够在宫里头传起来,看来孟家姑娘确实颇得圣心眷顾着,皇帝身边伺候的魏良策可是个精明灵巧人物,若不是有皇帝默许,魏良策早就把那些随侍小太监小宫女嘴巴管得严严实实了。”陈太后低眸看着朝露嬷嬷,“琅琊侯府呀,哀家记得世祖年岁里的宰辅孟无晦就是琅琊侯府出身”
陈太后似笑非笑“这样想想,这琅琊侯孟家也算是和咱们皇家有缘分的,只是除了孟无晦,哀家倒不记得琅琊侯府还有什么出众人物,能叫皇帝心喜的该是怎样拔尖的姑娘家呀”
朝露嬷嬷回道“孟无晦死后,琅琊侯府就后继无人,也没个出息男丁,眼瞧着是没落下去,娘娘不记得是正常事,不过奴婢听人说,那位孟五姑娘生得极美,一眼瞧见就能叫人心都颤颤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