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辈子最恨的除了害她子嗣的卢静识与夺她恩宠的孟夷光,就是惯会摆副大度平和姿态的陆兰泽,想到前世对方假模假样地设毒计陷害她给孟夷光下药,害得她被官家幽禁掖庭,崔鸯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老天爷现在就落下道雷来,最好把陆兰泽和孟夷光通通给劈了。
注意到几人去湖边散步的身影渐渐远去,崔鸯也赶紧叫身后婢女扶起来,有些醉意朦胧地扶额,仿若自言自语道“头昏得很,扶我去湖边走走吧,想来昨夜落过雨,应正是清新怡人时候,好叫我灵醒几分。”
今日诗会大约邀了二十来位闺秀,除了少有几个还在竹林宴上说笑外,剩下基本都聚在湖边了,入目尽是花枝招展,翠围珠绕的绚丽,见陆兰泽过来,有些关系亲近些的也纷纷凑过来。
陆兰泽领着几人上到白玉折桥,抬手指着湖里头锦鲤笑意殷殷地说笑,一行人不管心里头是何想法,远远看上去倒是和乐得很。
崔鸯也被簇拥在一众小姐身旁,她扶额微微颦眉,还叫婢女扶住大半身子,旁人看来皆觉得她是因醉酒而有些头痛,也没多打搅她,除了一直缀在孟夷光身后,还记得上回孟夷光提过崔鸯眼神古怪的玉茗外,其余人目光都落在跃出湖面的锦鲤上,银铃般轻快明亮的笑语不断。
崔鸯看着略矮的栏杆与清澈碧绿的池水,目光短暂地萦绕在孟夷光与陆兰泽身上,她还记得上辈子陆兰泽就用落水这招,借着当时已被册为良妃的王臻举生辰游舟宴功夫,把个走大运承宠一次便有孕的宫嫔给推进北海池中,崔鸯已记不得那被叹没福的宫嫔是何名字模样,只依稀知道她流产落胎后心生抑郁,没多久就一条白绫悬梁了却残生,惹得王臻很是不满,觉得好好生辰偏偏沾了污秽,与王太后在宫里头请来好些僧人为自己诵经祈福,闹得官家极为不满。
这事陆兰泽做得极为隐蔽,除了崔鸯因更衣而回去时间略晚,所以站的位置巧给看见了外,旁人还真当是已经脑子不正常的罗嫔给推下去的,那时候崔鸯想着这事能做日后把柄,也就没当众戳穿陆兰泽,顺势帮她隐瞒下去。
后来崔鸯被幽闭掖庭,有闲暇心思思索往事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愚钝,不过上辈子反复思量过的记忆,在这辈子终于要有了用武之地,崔鸯遮掩下阴鸷,这是个极好机会,若是办好,往后她再也不必忌惮孟夷光出现在官家面前,说不准还能把陆兰泽也一并给拉下水。
崔鸯目光低下,看着身旁婢女,见对方微不可见地一点头,她目光略过不远处的雕花拱门,今日不止陆兰泽下帖邀一帮贵女在这后苑举诗会,外头前院里陆襄也领着几个亲近好友在风风雅雅地办曲水流觞,崔鸯方才便命带过来的另一个婢女假借陆兰泽的命令,邀陆襄到拱门外的小亭中。
陆襄是陆兰泽的亲哥哥,颇有聪慧才名,上辈子娶的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兰陵县主申瑶华,按理说前程无量,可最后却落得个流放岭南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