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集体静音看向裴纪堂,在这里只有他有资格调兵遣将发信求援。
我会写信给争殿下,他说,不管他是否调兵过来,对外都是我们借到了。但,如果真的交战
所有人又默默把目光投向嬴寒山。
“看我干啥看我干啥我是神仙吗我能给你们变出来”
是神仙吗不好说。
被当神仙用吗是这样。
路上的疑兵是几百人垒几千人的灶,是漫山遍野地插空旗子派人摇旗呐喊,水上的疑兵是什么呢
是空船。
无论人够不够,船必须够,你总不能指望对方认为你的水军都是潜水员,一声令下夸差都从水里越共探头。
但淡河没有那么多的船。
能够被称之为“战船”的船,在这里几乎没有。
白门人自己带来的渔船和竹排也非常有限,即使把周遭的渔船全部收集起来,放到正规水军面前也像是提着斧头去砍九二式。
所以,要有船,但不能让对方看到船的样式,也不能让对方意识到船是空的。
毫无疑问只有夜袭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而既然选择了夜袭,船在不在那里并不重要,让人觉得有船才重要。
比如找点什么东西去模拟船上的灯光。
嬴寒山在城里找了些河灯尝试,不行,这种东西在静水里稳定性还好,到流动起来的水中就很容易灭。
让对面看到满河灯光忽明忽灭无异于直接露馅。
她捏着一枚纸扎河灯坐在淡河县城门前,对着街上慢慢过去的牛车和匆匆往来的人群出神,冷不防一个圆咕隆咚的小脑袋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神仙姊”
是李烝李馒头,小孩子长得快,去年冬天他还只到嬴寒山的腰,隔了半年不到已经快要窜到她胸口。
他手里举着一个包袱,一路小跑着凑到嬴寒山跟前,不由分说地把它塞进她怀里“阿母说神仙姊现在不在外面坐诊了一日日见不到了不知道吃的怎样睡得怎样要我把这些带给神仙姊呼”
嬴寒山哑然失笑,伸手想摸摸馒头的脑壳,却被他避开“神仙姊不要摸头阿烝是男子汉了,摸头长不高的,长不高以后就不能做大将军了。”
小男孩的眼睛亮亮的“我都听说了之前神仙姊一个人打退了外面的敌人,之后这里来了很多很厉害的人,我长大了,也要跟着神仙姊出去杀敌”
她笑了一声,低头拆开他带来的包裹。里面是几个蒸饼,干枣,并着一些桃李。
她拿出一把枣给李馒头“那就多吃一点,再长高一些,等你长到和我一样高,我就带你出去。”
当嬴寒山拨开上面的干枣时,她发觉那底下有一个不在食品这个分类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掌心大小,用彩纸拼出了福禄纹的小球。
当她它拿起来时,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随着她的手移动位置摇晃。
“这是阿母做的含珠灯,”李馒头说,“阿母说近日里得闲了,要劈些竹子做一串挂出来卖呢。把灯烛放在外面的灯壳里,怎么晃里面也不会歪倒,我给神仙姊悄悄拿了一个,挂在窗上好看吧。”
嬴寒山把灯收进包裹,点点头“好看。”
“小烝,你带我去找你阿母吧,我些有重要的事。”
夜,静寂的夜。
从蒿城出发的船队已经行驶了大半日,西向的日头逐渐被河水吞没。
无光的夜里,水面像是黑色的膏脂一样滞重浓厚。刚刚换过一轮的守卫已经在船头吹了好一阵子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