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几百米外上来的却不是鞑子,而是一伙又一伙形销骨立的汉人奴隶。看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模样,简直就好像一群缓缓移动的活尸。看到他们,桑全来等官兵全都愣住了——虽然已经从老伙夫等人口中知道会面对这等情况,可没人能坦然面对这一切。
连长又跑回来巡视,同时恶狠狠的下令道:“鞑子被我们打的不敢冒头,他们没别的手段只能干这种卑劣之事。虽然对面都是我们自己汉人,可谁也别手软。他们这是在受苦,我们是让他们摆脱这份苦。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再当汉人便享福了。”
连长由近走远,在几个排都喊了遍。
壕沟内的气氛愈见凝重,随着汉人奴隶的步步靠近,士兵们也纷纷将枪口从射击孔伸出。军官的口令稳步下达,就等开火。
等汉人奴隶接近到百米内,民兵们都能看清他们脸上的哀苦之色。汉人奴隶的哭声喊声喧嚣直上,他们靠近后就开始填埋工兵挖的阻拦沟,拆除外围用于照明警戒的篝火堆。还有不少建奴精兵躲在后头躲躲闪闪,以汉人奴隶的身体为盾牌靠近宁远城。
“开火!”
上级军官的命令响起,壕沟内的民兵打出一通排枪,对面的汉人奴隶当即成片倒下。躲在其后的建奴精兵顿时不再遮掩,挥舞刀枪逼着汉人奴隶向前冲。
砰砰砰的枪声再次响起,汉人奴隶对生死却完全麻木。他们好像无意识的傀儡,被折磨的毫无反抗。看着他们无助的倒下,壕沟内的民兵们大骂建奴无耻,乃至眼角湿润涕泪俱流。
等到几百名汉人奴隶倒下的差不多,战场上的工事也被填了些。后头的建奴精兵失去掩护,他们就是为了填工事而来,觉着没有机会可乘便调头逃走。
桑全来原本还在担心敌人太强,自己要死在战场上。可经历这一场战斗,胸膛里的愤懑之气让他忍不住一手抓枪,一手提刀,喊了一声就从壕沟里爬出来冲了出去。
这可是民兵从未练过的战术,只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国防军才会对敌人发起反冲锋。可桑全来一冲,竟带动身后几十条汉子跟着他一起冲,嗷嗷叫的杀了出来。
建奴一方,指挥战斗的是代善的儿子岳托。他押着好几千汉奴准备不断的发起冲击,主要是为了把宁远城外阻拦的工事清理干净,方便夜袭。比如那撒在地里的铁蒺藜,黑灯瞎火的根本防不胜防,只能白天逼着汉奴去弄干净。
因为女真人混杂在大量汉人奴隶中间,宁远城头的火炮一直没开火,让岳托的队伍靠近到四五百米的距离内。他一看城墙下的汉军竟然杀出来一支反击的人马,立马觉着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冲冲冲,立刻冲上去跟那些汉人混在一起。”岳托兴奋的大喊。建奴一直头疼城内的汉军不出来,想拼命都没办法。这真是‘老鼠拖龟,无从下手’。他们调来汉奴填壕也是想刺激对手的神经,折腾一整天了终于有点作用。
这突然的变故出乎战场双方所有军官的预料。阵地内不少民兵也被桑全来突然的爆发给带动,一股脑的冲出来好一波人,足有两三百。防线上顿时空了一大截。
桑全来所属的连长气得大骂,可又不能不管自己的部下。他连忙向城墙上的炮兵求援,要求遮断射击,阻止后续敌人的集结和跟进。同时他还一挥手把自己连剩下的人也拉上去拼命——吃了拼命丹是千好万好,可唯一的缺点就是会变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