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土狗,可恨。”袁姓女子被吓的不敢乱来,她亲眼见过四十来岁的谷元纬衰老成六十来岁,那份窥探天机的后果叫人不寒而栗。
书册中有周青峰亲手绘制的抚顺周边地图。相比大明工部和兵部绘制的山川地形图,周青峰的地图虽然粗陋,却因为引进了比例尺之类的先进绘图概念,地图和真实地形更加贴合。而前者的地图比例完全失调,只能意会,实用上掣肘多多。
“这小土狗倒不是不学无术之徒,甚至可能还聪明的很。”袁姓女子又翻看了周青峰弄来的《修行书目录》,只随意翻翻连她都感到有所收获。这更不是什么寻常人能有的认识。她又对王鲲鹏问道:“那小土狗现在能释放术法了?”
“是的,是的。”王鲲鹏谈起周青峰在龙王庙大发神威的事迹。这事他已经跟锦衣卫的人说起好几遍,此刻又复述一次。
“小土狗跟龙王庙的庙祝有仇?”
“这就不清楚了。”
正常修士从入门到释放完整术法,一般要学个两三年。袁姓女子天资聪慧,根骨极佳,不到一年就放出完整术法,整个师门都赞叹她是天才。可跟周青峰这种妖孽一比,那又差远了。
袁姓女子心中暗道:“这小土狗太可恨,在山村那日就不应该跟他多废话,一剑劈了就没那么些事。现在却麻烦了,东厂的马公公已经有所察觉,就连我师父都意识到不对劲。反倒叫我投鼠忌器”想到此处,她不禁抬颈长叹,倍感困扰。
前日在城中撞见周青峰,不是袁姓女子心软放他走,实在是当时东厂的马公公也在。袁姓女子已经矢口否认周青峰的存在,就不想横生节枝惹出麻烦,只能看着周青峰被人救走。她还要松口气呢。
“谷元纬虽然逃的不知去向,但他无人医治必然已成废人。他那个大徒弟就是个蠢蛋,对付起来也容易。麻烦的就是那条小土狗,必须抢着事情彻底曝光前把他给宰了。这天机泄露的事情必须死死瞒住,否则牵连太多,一场血腥大波就难以避免,要死的人可就多了。”
袁姓女子心中定计,眼神中透出狠辣寒光。一直畏畏缩缩看着她的王鲲鹏只觉着心惊肉跳,嗓子眼就好似被迷痰堵住般难以呼吸。不过袁姓女子却转口吩咐道:“王鲲鹏,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家去吧。以后莫要再贪图财货,惹来杀身之祸。”
什么......,放我走?
王鲲鹏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简直不敢相信这天籁之音,他本觉着自己离死不远,哪晓得竟然能逃出生天。袁姓女子看他发呆,冷眸凝视道:“怎么......,还想留下来多吃几天牢饭不成?”
“不敢,不敢,谢谢姑娘饶命,小的马上走,马上就走。”王鲲鹏顾不上读书人的斯文,给眼前的女子重重一个稽首,跌跌撞撞的就离开房间,仓皇而去。而一会的功夫,袁姓女子也走出来朝几个番子丢个眼神,立马就有几个人跟在王鲲鹏后头。
王鲲鹏这人处置完毕,袁姓女子想回房间继续看看周青峰留下的书册。而这时就听宅院的正堂传来一阵笑声——东厂马公公不会在抚顺久留,倒是袁姓女子的师父,锦衣卫千户刘福成把这处宅院当成了东厂和锦衣卫的落脚地。抚顺的各级官僚自然要来巴结一二。
这晚上提着各色特产银两前来拜会的正是抚顺游击李永芳。这位统管抚顺的军官面容清瘦,两颊无肉,坐在正堂的桌边朝上首刘福成拱手笑谈。
袁姓女子在外头院子里,只听得那李永芳语带献媚的笑道:“刘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下官本应备下薄酒给大人接风,只是未能预知大人到来,一时全无准备,还请恕罪。”
刘福成在马公公面前像个没脾气的和事佬,在自己徒儿面前也是个毫无威严的油腻中年,可在李永芳面前却是亲和而暗藏锋芒的朝中大官。听得李永芳喊‘恕罪’,他只轻笑道:“无妨无妨,李游击无需困扰。反正贵部在抚顺做了些什么,我们锦衣卫都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