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抽抽嘴角,率先打了个招呼,表示给了个台阶。
这人,她见过,还闹得不太愉快对方指摘她把书院的读书人耍得团团转,开个局套钱玩,她反手坑了对方一把,诓骗着对方买了个盲袋,顺手就把月白色卡送进目前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显金后世的爹是暴发户,泥瓦匠起家,乘上改革东风,一路从包工头干到装修公司老板,从小县城干到大首都,这暴发户老头儿做生意一直秉承的理念就是“以和为贵”,故而就算别人拿手指着他鼻子骂,他也能给别人利索地做个手膜,顺便真诚又夸张地赞一句,“您手真嫩”
要不是暴发户老爹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显金重生穿越后不一定适应得这么好。
但并不妨碍,显金这崽,本质上是个又犟又傲,又混又强势的现代小富二代啊喂
故而,我方率先给个微笑,是显金最大的诚意。
微笑,乔徽接收到了。
少年郎抬起头也笑了笑,下颌一扬,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和笔挺高耸的鼻梁,“贺账房,好久不见啊。”
也不是很久,初五迎财神时,他才看到这姑娘现场挖坑埋人,隔了几天,就听说陈家六老爷死在老村的消息,他爹还差人送了份悼仪虽不太喜欢陈六老爷,但陈家的纸还是不错的,打交道打了这么些年,人死了送点情也正常。
锦鲤花花看看自家哥哥,再看看一见钟情,哦不,一见如故的“美人灯”老板娘,笑道,“原来你们认识呀”
既然是熟人,便可以熟上加熟,变得更熟
锦鲤花花小姑娘非常兴奋,拽过自家哥哥,一把推到显金跟前,神情十分骄傲,“这是我哥哥前一届咱乡试的解元还有我爹,是探花呢您知道探花吗就是当年科举第三名整个大魏朝的第三名喔还有我叔叔,也是进士如今正在京师为官还有我姑姑”
乔徽面无表情地将这不争气的妹妹扯了回来。
不如,他去把家谱拿过来方便加快冬青树对他们家了如指掌的进度。
乔徽轻声,“小珠”
锦鲤花花止住话头,看看哥哥再看看显金,缩了缩脖子,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我是想说,别看我手上笨笨的,连只灯笼都做不好,但我的家人都很厉害的”
显金笑起来,对于这兄妹是哪家的,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底儿了泾县这么多年就出了一个探花,陈敷口中与陈家并称“泾县双姝”的青城山院乔山长,这两兄妹是乔山长的子女,怪不得这位乔郎君对于她在山院门口赚书生的钱颇有微词。
总归也是好心,怕未经世事的读书人被骗了吧
显金的笑逐渐真诚,微蹲身,确保目光与锦鲤花花小姑娘平视,笑意盈盈地照着锦鲤花花的方式介绍起自己,“我是陈记纸业家中三爷的继女,我娘是三爷的妾室,我家人虽没有你家人那么厉害,但也都是很好的人,乔姑娘若有兴致,可等过了正月来咱们陈记纸铺玩一玩,我给你表演火烧纸。”
乔徽眸光微动,轻轻抿了抿唇。
锦鲤花花脸蛋红红的,身形向自家哥哥靠了靠,目光却亮晶晶地追着显金。
“宝珠我叫乔宝珠,家里人都唤我小珠。”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赤诚可爱,真的像一颗圆滚滚亮晶晶的宝珠,“你唤做什么名字呀”
显金夸张道,“那咱们名字是一对我叫显金,显山露水地挖金金银珠宝咱们两一听就饿不着”
乔宝珠胖嘟嘟的小手捂住嘴,笑意却从眼睛里露了出来。
陈左娘清咳一声。
显金抬了抬头,没懂。
乔徽却偏了偏头,将小猪更加拉回身边,看了看不远处灯楼上的大更漏,再见人潮涌动,已有人群自小巷归家,乔徽摁着妹妹作了礼,“天黑夜深,二位姑娘若要归家,可乘青城山院的青轿。”
陈左娘姿态标准地福了个身,先道了声谢,再连说不用,直说要先去寻家中经年的婆子再一同归家,乔徽兄妹顺势便道了别,乔宝珠还想再与显金说两句,却被自家兄长拽着衣领子一路往后退。
“哥哥”
乔宝珠又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