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这么大年纪”,让大家交头接耳,暗中发笑。宜凤并不是故意的,但在清河郡主听来却很扎心,“我不过比大公主年长五岁而已,大公主十月就卒业了,再想进来,还不能够呢。”
所以啊,过了读书的年纪还硬生生挤进来,什么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宜鸾很看不惯她的张狂,嫌弃地调开了视线。
外面要变天了,乌云滚滚压着地面而来。刚立秋的节气,怎么还像盛夏时分一样。只是少了狂风,天色阴沉,却也用不着关窗。殿里吵吵嚷嚷的,但倏忽之间又万籁俱寂。宜鸾回头望,见太傅从殿门上进来了,还是如常的神情,从她身旁经过,带来一缕清风。
清河郡主那么大的人站在那里,他照样没有多看一眼,头一件事竟是点了宁少耘的名。
宁少耘闷着头把罚抄的课业交上去,太傅垂眼一页一页翻看。清河郡主等了半晌,也没见太傅理会她,心里不快,但也得沉住气,娇俏地唤了一声老师,“请老师给学生赐座。”
大家看戏一般看向太傅,因为清河郡主的捣乱,这课堂忽然变得生动有趣起来了。
让她插班,是太后特许,太傅也就默认了,随口吩咐殿上伺候的内官,在最后一排为她添置桌椅。
谁知这个安排她不喜欢,站定了不挪步,语调里也带上了微微的幽怨,“太傅是对学生不满吗就算有私怨,也不能这样公报私仇吧,将我安排得那么老远,如何聆听老师教诲”
太傅内心平静,已臻天道。在他眼里,清河郡主和其他让他头疼的学生一样,不敲打不成才。
“郡主嫌坐得远陛下的座位倒是靠得近,要不然,郡主与陛下换换吧。”
所以姜还是老的辣,清河郡主就算再娇惯,也不敢当真和少帝换座位。见少帝作势要起身,她慌忙压了手,“陛下安坐、陛下安坐”然后不情不愿地迈着缠绵的步子,往后排去了。
课堂上安静下来,太傅今日讲的是诗词歌赋,从处事格局,扩散到河流山川。
宜鸾最怕的就是作诗,那么多饱满的情绪要融入五言七言中,实在太难了。当然大多时候她还是脑袋空空,情绪低迷的,所以更不喜欢这种上课内容。
太傅说为官的感想,浮名伴此生,独坐云台中。负着手在讲台前踱步,“今日就以天气为题,作诗两句。”
为了测试新来的清河郡主功底如何,太傅有心让女学生先来。宜凰的诗一向作得很好,她说空山雨脚随云起,昏明不定月霜天。
清河郡主当初也是拜过大儒为师的,不过如今满脑子情情爱爱,吟的诗也散发着酸臭味。她含情脉脉凝望太傅,“万里垂云金裁剪,两心依依如蜜甜。”
结果招来大多数人嗤之以鼻,这属于是生拉硬套,尬作情诗了。
宜鸾也随众表示嘲讽,谁知坐回身来,正对上太傅的目光。
她心里咯噔一下子,太傅说出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三公主,你来。”
来她哪里“来”得出啊
宜鸾站起身,臊眉耷眼。
反正胡诌两句,也比一问三不知强。情急之下朝窗外望,这下是豁出去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好多大树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