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怪你”圣上无力的摆了摆手,喃喃道“要怪也是应当怪朕,是朕当年没本事,连孩子也护不住,若不是如此,琬宜也不会”
孟皇后的消息,赵筠元与陈俞早在两年前便知晓了。
能知晓这消息,也多亏了那个乐此不疲以折磨他们为乐的贺宛,那时候贺宛意外从贺澜口中听得这个消息,知晓陈俞若是知晓此事定然会痛苦万分,所以便怀着这种心思在陈俞面前将这事说了。
那日,赵筠元自然也听到了这消息。
孟皇后于赵筠元而言,有多年的养育之恩,早已如同生身母亲,那一日她与陈俞二人都如遭重创,如今即便已经过去两年,听圣上提及她,赵筠元心中还是不免酸涩。
半晌,圣上又长长叹了口气,道“罢了,不说这些了,回上京的路上你们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怎么回来得如此狼狈”
这话问得虽然是他们二人,可显然圣上是在等着陈俞的答复,所以赵筠元只微微低下头站在一侧,并未有开口的意思。
陈俞却也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好似在犹豫斟酌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面露迟疑道“父皇,这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难事。”
圣上闻言,不由皱眉道“朕是一国君主,也是你的父皇,在朕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此刻的他即便缠绵病榻,形容枯槁,可这话一说出口,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还是无形中沉沉的压了下来。
赵筠元虽然也不明白为何陈俞不直言此事与北岐相关,可却并未急着说些什么,她相信陈俞既然这样说应当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陈俞面色为难,好似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最后,他还是取出一块莹白的玉佩,恭敬的递到了圣上手中。
赵筠元只隐约瞧见那玉佩上好似刻了个“广”字,须臾间,她并未想起来这个字意味着什么,直到瞧见圣上脸色大变,死死攥紧了被褥,难以置信道“意儿,他竟然敢”
赵筠元方才意识到那玉佩上边刻着的“广”字,到底是何意。
二皇子陈意,于半年前被封为广陵王,这个“广”指的便是陈意了。
想到这一层,赵筠元的脸色也倏然变了,陈俞在这时拿出陈意的玉佩了,是想说这一切皆是陈意所为
可这一路上他们所遇之事,皆是北岐的手笔,和陈意又有何关系。
赵筠元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其中缘由,就听陈俞道“父皇,即便有此物在,也未必能说明此事与二弟相关”
“这玉佩乃是他的贴身之物,亦是证明他身份的物件。”陈俞的话还不曾说完,圣上却已经先满面怒容的将他的话打断,“想从他身上盗取这块玉佩哪有这么容易,依朕看,是他生了不当有的心思,怕你这个做哥哥的回来了,坏了他的好事”
许是怒火太盛,圣上说完这一番话,又克制不住的将那块玉佩狠狠摔了出去,玉佩碎得四分五裂,其中一块碎片正好滚落到赵筠元身边,而那块碎片上刻着的“广”字还是清晰可闻。
赵筠元的目光落在那块碎玉上,四周骤然安静,她脑中只来回响起陈俞方才所言,话说到这份上,旁人也就罢了,她与陈俞相识十余载,又一同在北岐熬了四年,怎么会还不明白陈俞心中所想。
他想将这一盆脏水泼到陈意身上。
赵筠元张了张嘴,她想为陈意解释些什么,因为她明白,陈意是最无辜的。
且不说她这一路都跟随在陈俞身边,路上所发生之事,桩桩件件,无人比她更清楚。
更重要的是原书中的陈意从来都是无心那个位置的,在赵筠元模糊的记忆中,陈意从未与陈俞起过什么争端,最后也只是个闲散王爷罢了。
可她回来神来,心里却有了诸多顾忌,她即便真的开口说明一切,圣上应当也还是会偏信陈俞所言,毕竟圣上对陈意这个小儿子向来不喜,又对被送去北岐为质多年的陈俞满心愧疚,否则方才也不会光凭那一块玉佩就已经笃定了陈意的过错。
她的目光有些艰难的从那块碎玉上移开,便听圣上的声音已经缓和许多,面上甚至还隐约带着笑意,他道“俞儿,筠元在北岐那苦寒之地陪了你四年,这四年何等不易想来你心中也明了,赵将军当初亦是为陈国战死疆场,他女儿又为了护着你在北岐熬了这些年,如今苦尽甘来,你可不能苛待了人家。”
圣上方才为了陈意之事大发雷霆,让底下人即刻将他从边疆召回,此刻却能面色平和的说起陈俞与赵筠元二人之事,显然是对陈意并不在意。
赵筠元心中胡乱想着,却见陈俞径自向着圣上跪了下去,然后道“儿臣想向父皇请旨赐婚,以太子妃之礼,迎娶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