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早上被闹钟吵醒在床上发呆,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心暗暗发黑,指甲缝里面都藏着冲不掉的碳粉。
人都要被腌入味了。
殷刃有的时候也苦笑,心想外人还都以为他们画画的多么阳春白雪,哎呀大艺术家,其实一个个私下底脏得要死,身上没几件衣服上是没有蹭上颜料的。
说是很苦吧,但是他却也没有觉得很苦。
有他哥在他身边陪着,他就觉得怎么着都是挺开心的。
他现在是有情饮水饱,跟着他哥吃糠咽菜也开心。
不知怎么的,今年的冬天却是格外的冷。
这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宿舍门口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殷刃这个时候脑子还是懵的,一脚踩上去就滑了一下。
楼谏原在他旁边,眼疾手快地在他旁边拉了一下,也没拉住。
眼睁睁看着殷刃的头在旁边的栏杆上重重磕了一下。
“笨死了你”
楼谏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拉着他坐回到宿舍的床上,让他先躺下,撩开他的有点长的头发看他的额头。
“头晕不晕啊”
“哥”
殷刃抓着他哥的手腕,脑子里面嗡嗡地响,又看见他哥的脖子上面左右钻出两个头来,晃晃悠悠地看着他。
“嘿嘿。”他就偷偷笑。
心想不愧是他哥啊,就连变成了妖怪都这么好看。
“我现在就给你去请假。”楼谏皱眉看他,
“一会陪你去医院做个ct。”
“哎呀,我没事哥不用请假。”
殷刃转身,把脸埋进他哥的手里面,迷迷糊糊地闭了一会眼。
重重地像是吸猫一样在他哥的手心里面吸了两口,然后抬起头来笑。
“我没事,去医院多浪费时间,今天的色彩作业还没画完呢。我头已经好多了”
“真的”
楼谏其实有点不信他,又撩开他的头发看了看。
“嗯就是磕了一下而已,哥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额头上面似乎的确只有一点点的红。
楼谏就低头在上面用唇贴了贴,呼了口气。
“嘿嘿,我好啦”
殷刃的耳朵红了下,从床上蹦下来。
他们还有个舍友是在上铺穿衣服,正将他们刚刚这一幕尽数收入眼底。
“你们两个关系可真好啊。”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自从我弟五岁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负指数函数一样逐日下滑,并且肉眼可见再也没有上升的趋势。”
“是,是啊”
殷刃扬唇,却又想要有点炫耀。
他忍不住啊,从小就没有父母陪在身边。
眼睁睁看着那些小孩儿身边都有父母关心,开家长会也是自己一个人,就算是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羡慕的。
都说一个人缺什么,就往往最爱炫耀什么。
“我哥对我最好了”
他晃悠晃悠他哥的手,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楼谏笑了笑,心里却一酸。
他上辈子看过一句话,应在此时殷刃的身上却是合适。
人终究会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殷刃是如此。
他亦未能免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