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寿进来之后摸了云昭的脉搏之后道:“内火太盛,需要长持平常心。”
云昭怒道:“朕现在撒尿都是黄金的颜色,您是我的先生,您来告诉我一个皇帝该怎么长持平常心?当和尚的皇帝不是没有,可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徐元寿掀开冰毛巾看了看云昭的腮帮子,有看了看云昭的嘴巴,然后一边洗手一边道:”你当初求学的时候,要是有这种追求完美之心,老夫会非常的高兴。
让你烦恼的那些奏疏老夫全看了,其实都是很好的建议,只是时候不对。
你想啊,你的将军不怕作战,且一门心思的只想着作战,你这个当皇帝的是不是应该感到欣慰?
你的肱骨之臣,放弃了自己独揽蒙藏大权的机会,只是要你善待这两处百姓,你这个当皇帝的难道不该感到欣慰吗?
你的臣子面对百姓的苦难,可以放弃自身的前途,就是为了给你这个皇帝创造一个平和的天下,难道说,这不是你这个皇帝应该庆幸的事情吗?
天下大乱方歇,你的臣子创造性的帮你安置了百姓,虽然不是那么好,对那些悲苦的女子来说,不一定就是坏事吧?
你看事情怎么总是只看到不满意的一面,而没有看到积极的一面呢?
难道说你的臣子就该跟你是一个心思,以后遇到事情当你的傀儡你就真的高兴了?
他们确实欠你的,欠你四十斤糜子,你这个当皇帝的不能用这点恩情挟持他们一辈子啊。
他们能有今日,哪一个不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得来的,最不济的也是十年寒窗,十年打熬筋骨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你这个皇帝是他们硬生生的将你抬上去的。
昨日,老夫命人整理了亡故的玉山书院学子的名单——十六年来,玉山书院教授出来的精英中,为了这个蓝田帝国,陨落了一千九百八十五人。
有累死的,有战死的,有被朱明王朝杀掉的,又被李弘基,张秉忠等巨寇杀掉的,还有为了这个帝国杀身成仁的。
陛下,您何其的幸运啊。”
洗干净了双手的徐元寿平生第一次跪在地上以古礼向云昭表示祝贺。
云昭从狂躁中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对冯英道:“请先生起来。”
徐元寿安静的从地上站起来,瞅着安静下来的云昭道:“多好的时候啊,多好的皇帝啊,多好的臣子啊,多好的百姓啊,陛下,应当欢喜。”
云昭长叹一声,似乎一下子将胸中的郁闷之气全部吐了出去,转过身,面朝里,似乎睡着了。
徐元寿微微一笑,他知道云昭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挥挥袖子就走了。
过了许久,云昭才对冯英道:“我最近看起来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冯英摇头道:“妾身没有感觉出来。”
云昭指指窗外道:“徐先生感受出来了,或许还有很多人感受出来了。”
冯英诧异的瞅着自己这个一向固执己见的丈夫道:“您准备改?”
云昭同样诧异的看着冯英道:“改什么改,难道老子做错了不成?”
冯英道:“那为什么妾身觉得您现在平和多了呢?”
云昭道:“先生的话没有说错,不论是孙国信,杨雄,李定国,还是张楚宇,他们都是难得的好臣子,没一个是想要害我的人。
这一点我现在非常的确定。
既然把这一点已经确定了,别的,不过是事情而已,解决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