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在熬命,后者是在享受生命。
只要是正常人,谁不愿意享受享受生命呢?
尤其是最早一批追随刘宗敏转战天下的关中人更是如此。
如今的关中早就成了人间福地,从那些跟义军打交道的蓝田商贾口中就能轻易知晓家乡的事情。
此时的家乡,没有饿殍遍地,没有漫天飞舞的蝗虫,没有如麻的盗贼,没有尖刻的地主,更没有喜欢摊派,喜欢掠夺,喜欢跟富人沆瀣一气的官府。
延安府的人都被搬迁去了宁夏镇种稻子去了,靖边县的人,如今早就不种地了,他们开始放牧了,绥德的汉子们都去口外做生意了,想娶一个米脂的漂亮婆姨,要花不少钱。
昔日漂泊在外的关中人纷纷在回流,有些逃命去了外地的关中盗匪,如今都愿意回乡去坐牢,坐上三五年的监牢,出来就能活一辈子的人。
但是,能回乡的人中间,绝对不包括他们。
多年征战下来,这双手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杀人的时候是没法子考虑对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因此,回到蓝田,是经不起审讯的。
回不了家乡是个大问题。
不能埋骨桑梓地更是一个大问题。
最可怕的是,大军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前往辽东了……听说,那里是一片能冻死人的地方。
这些人的颓废念头就是沐天涛激发的。
其中,辽东是一个什么地方,沐天涛更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年六个月的寒冬,雪原,森林,凶残的建奴,恐怖的野兽……
沐天涛相信,堆积如山的七千万两银子如果放在老鼠洞里,是一点都不多的,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把这些银子留在京城。
只要银子留在京城,那么,银子就飞不掉。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沐天涛就轻易的组织起来了一个贪污,偷盗集团,上下一心之下,上百万两银子就凭空消失了,而沐天涛负责的账目却清清楚楚,似乎那上百万两银子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就是上下都贪污的结果。
刘宗敏在贪污,李过在贪污,李牟在贪污,他们一边贪污还要监管不许别人贪污,这自然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所以,大家一起贪污最好了。
李定国大军进攻的炮声越来越近,城里的人就越发的疯狂,刘宗敏倒在床榻上三日三夜,纵情淫乐,而京城将作以及银号里的炼金炉子却日夜火光熊熊。
刘宗敏做梦都想不到,他眼看着银水灌进了模子,却不知道,这个小小的模子里居然能一次灌进去数百斤银水。
他不知道的是无数的纯银板,已经被替换成了铁胎银子,那些手艺高超的早就被蓝田收揽的京城将作们,将他们昔日的作弊手艺发挥到了极致,在夏完淳亡命的催促下,假银板的产量已经快要达到真银板的三成了。
李过,李牟这两农夫出身的将领对于沐天涛指挥下的铸造速度非常的满意。
假如出身冶铁行的刘宗敏但凡能少糟蹋几个妇人,以他的本事,他能轻易的发现其中的猫腻。
可惜,他没有来,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李过,李牟,以及——沐天涛。
就在李定国的开花弹已经砸到城墙上的时候,高炉里的浓烟终于消失了,一部分骑兵已经带着一批银板,或者铁胎银板离开了京城,目标——山海关!
多日不曾出现的刘宗敏终于出现在了沐天涛的视线中。
此时的沐天涛正在处理两个炸炉事故,有将近三千斤银水与炉子融为一体了,想要拿到这些银子,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情。
面对战战兢兢的沐天涛,刘宗敏看过炉子之后,皱眉道:“炉温太高了炸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