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凯见了,大惊失色,对同伴道:“磷火弹,掩住口鼻。”
众人匆匆的掏出布巾子绑在口鼻上,全神贯注的瞅着敌人越积越多的山坳地带。
山坳地带对骑兵来说非常的不利,下山冲锋的时候,马速不能太快,否则会在摔倒在山坳里,进入山坳之后,战马不得不调整速度,就会在山坳处有一个短暂的停顿。
白日下,磷火几乎不可见,就这么摇摇晃晃的笼罩了整个山坳。
一朵磷火落下,阿克墩挥刀扫开,这朵火焰似乎突然间有了灵性一般,避开了他的长刀,继续下落,眼看着落在肩膀上,阿克墩一边催动战马,一边随便一巴掌拍在火焰上。
等他的战马跑起来之后,阿克墩忽然觉得手掌一阵剧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在燃烧。
火油就是这个样子很难熄灭,阿克墩就把着火的手夹在胳膊底下,来回蹭两下……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肩膀也开始着火了。
一朵磷火落在战马脖子上,战马吃痛,昂嘶一声,就向前蹿了出去,正在努力灭火的阿克墩猝不及防,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好在战马跑的不是很快,掉下马的阿克墩就在地上一阵翻滚,想要灭掉身上的火焰,然而,被身体压过的着火处,火焰再一次出现。
这一次,他看的很清楚,火焰居然是白色的。
天上在不断地往下落火雨,开始建州猛士并不在意,当他们发现这种看似柔弱的火焰,扑不灭,浇不灭,打不灭,埋不灭的时候,原本有些整齐的队形终于开始散乱了。
受伤吃痛不受控制的战马驮着主人斜刺里向外冲,依靠本能躲避灾难。
火炮阵地依旧不疾不徐的向天空发射着炮弹,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那一片的天空就被火雨笼罩了。
梁凯叹息一声,见识过磷火弹威力的他,如何会不知道被火雨笼罩的后果。
高杰瞅着对面已经乱作一团的建奴骑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梁凯道:“我们只有五百枚这样的弹药,全消耗在这里了。”
梁凯瞅着高杰舔舐嘴唇的样子,小心的道:“县尊说过,这东西不可轻用。”
高杰冷笑道:“我现在难道不是重用?本来想动用蓝田城所有力量给建奴重重一击,让他们绝了进犯我们的心思。
谁知道,县尊不准,所有人都不准!
老子的战争目的却一定是要达到的,既然有磷火弹可以用,老子为什么要让自己的部下去跟建奴打生打死?
这一仗,要确定谁才是草原上的王!
老子要让所有的蒙古王公跪在老子的脚下,不敢依附建奴!”
梁凯道:“在这里用用也就罢了,我就怕将军用顺手了,在什么地方都用,卑职建议,以后再使用这东西的时候,还请将军达成众意才好。”
高杰淡淡的道:“五百枚全打光了,老子就是想用,也没得用了。”
见高杰不高兴,梁凯也就闭上了嘴巴。
阿克墩此时坐在火焰中,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火焰并不因为他的生命消失了,就放过他,继续滋滋的炙烤着他的身体。
脖子烧断了,脑袋跌落在地上,继续燃烧。
侥幸逃回去的骑兵不算多,骑兵首领布鲁湛觉得射出了各自逃命的鸣镝之后,同样被火雨点燃了身体,甲胄着火了,他就丢弃甲胄,皮肉着火了,他就削掉着火的皮肉。
顶着一面着火的圆盾踉踉跄跄的逃出了火雨范围,他已经伤痕累累,血流如注。
身为满洲固山额真,他平生参与过无数大战,即便在最凶险的时候,也不如此刻百分之一。
耳听得中军处出现的撤退号角,眼看着山坳处层层叠叠还在燃烧的人马尸体,布鲁湛仰天大叫挥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一头栽倒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