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听见声,没听见内容,问道“她说什么呢”
退热贴一贴好,鹿呦的头便歪向了另一侧。
月蕴溪手收握成拳,仿佛这样就能紧紧抓住残留的体温。
直起身后,她对奶奶轻声道“让您回去睡觉,别太担心她。”
奶奶眼中泛起心疼,随即想起来,对月蕴溪说道“哦对,这大半夜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月蕴溪看了眼鹿呦,斟酌说“您身体不宜劳累,更不能熬夜。刘姨得照顾您,也需注意些。还是我留在这照顾,你们都去休息,等呦呦的烧退了我再走。”
奶奶摆手“这怎么行,这,这太麻烦你了”
月蕴溪递了个眼神给刘姨。
刘姨连忙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附耳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就听月老师的吧。”
犹豫半晌,奶奶勉强同意了。
刘姨搀着奶奶出去,转身将门轻轻带上。
从越来越小的门缝里,奶奶瞥见到月蕴溪坐到了床边,牵握住她的手,揉捏拇指下方的鱼际穴的位置,不由顿了一下。
刘姨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放心吧。”
奶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屋里只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雨声,嘀嗒敲打在玻璃上,凝成水路蜿蜒而下,滂沱的,潮湿的,像藏不住的秘密从阴暗处渗漏进光影的缝隙。
鹿呦觉得自己像被放在热醋锅里蒸煮,身体发热,筋骨酸疼。
直到感觉到有人在按她的鱼际穴,似梦非梦,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握住她的手,素净纤长,隐约又看见银色的眼镜边框。
她疲乏地闭上眼,委屈低喃“我好难受啊妈妈”
月蕴溪的手顿住,好一会儿才继续。
捏了一阵,月蕴溪起身抽出酒精湿巾,给鹿呦擦拭。
不知道是第几次用手背试体温,月蕴溪感觉没那么烫了,拿了体温计过来。
稍稍迟疑,扯开鹿呦睡裙的领口,将体温计探了进去。
手无可避免地碰触到柔腻,等待“滴”声响起的几十秒显得无比漫长。
体温显示在362。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归了位。
怕再复烧,月蕴溪守在床边没离开。
调暗的灯流转着淡银,像夜色中的满月,照着鹿呦沉静的睡颜,弯翘的睫落下扇形的阴影。
月蕴溪眼底卷着炙热灵魂的余潮,就搁浅在那一小片阴影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雨声中。
又量了次体温,确认没再烧起来,月蕴溪才从卧室出去。
关门很轻,但奶奶记挂鹿呦,睡得很浅,撑不住闭眼前还嘱咐了比熊听着动静叫醒她,小比熊精得像人,支着耳朵细听出脚步声,立即低叫了声。
奶奶揉揉眼睛,起身穿了拖鞋出去,见到月蕴溪,压着声问“烧退了么”
月蕴溪也以气音回“两点多就退了,也没再烧起来,放心回屋睡吧,我回去了。”
奶奶说着感谢的话将她送到玄关。
外面还在下着雨,月蕴溪没让老人家多送,撑开雨伞,还是老样子自行穿过庭院出去。
关上庭院门,她偏过头看向信报箱,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走上前。
伞挡住了路灯的光,把人与信报箱都笼在阴影里。
箱门被拉开,一张信封原封不动地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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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九点,鹿呦睡醒过来,吸了吸鼻子,有点不通,喉咙一吞咽就疼,但也不算严重。
捂了一晚上汗,感觉自己都快发酵了,起床先去洗了个澡,洗脸时瞥了眼手掌鱼际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