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霁只觉手臂上一沉,低头一看,就见小姑娘脸贴着他的手臂,睡得脸颊粉嫩,毫不设防的姿态,眉眼宁静平和。
一旁伺候的宝音见自家小姐,都快滚到二少爷怀里呼呼大睡了,一颗心提了起来,生怕二少爷生气了。二少爷这个人,平日里寡言少语,独来独往的,他们都有些怕他。但小姐却极喜欢黏着二少爷。
宝音犹豫了下,正准备上前,把小主子抱开,却见二少爷只看了小姐会儿,便随她睡了,换了只手,继续看起书来。
宝音一愣,迟疑了会儿,到底没有再上前,打扰两人的清静了。
宜嘉也就打了会儿盹,过了会儿,老太太身边的卫妈妈便进来了,道老太太在堂屋,请他们过去。等会儿便在堂屋拜见老太爷。
两人便去了堂屋,老太太正喝了口茶,见两人一起进来,微微愣了下。怔愣的功夫,两个孙辈已经跟她行礼请了安,老太太回过神,低咳了声,“起来吧。”
却不料老太太这一咳,便有些止不住了,卫妈妈急急忙忙上前轻拍老夫人的背。宜嘉看祖母咳得这样厉害,下意识地上前,小声地叫了句,“祖母。”
老太太捂着胸口,看见宜嘉那张担忧的小脸,扭过脸,叫了卫妈妈,“抱五姑娘去耳房。”
卫妈妈见状,便过来抱起宜嘉,老妈妈慈祥地道,“您今儿起得早,方才不是还犯困麽。奴婢抱您去耳房,您睡会儿。”说罢,便也不等宜嘉说什么,便把她抱下去了。
看宜嘉被抱下去,老太太仍伏在茶案上咳着。
江明霁面上若有所思,他原本以为,祖母对宜嘉,情分淡淡,否则也不至于宜嘉刚过四岁,便将她从鹤柏堂里挪出去,让她一个孩子,单独住在鹿鸣院里。
但现在看,倒又像是怕宜嘉过了病气,才让她搬出去。
宜嘉年幼,又体弱多病。老太太上了年纪,身子不如从前康健,这些年时有病痛。养着宜嘉,倒确实不大方便。
但若是因顾忌宜嘉身体,才叫她搬出去。那为何老太太平日里待宜嘉,却一副淡淡模样,并不见得格外疼惜关切倒是宜嘉,对祖母仍是一片慕孺之情。
短短一瞬,江明霁思绪划过,但面上分毫不显,只上前,给老太太递了温水。江老太太就着他的手,喝了一盏茶,慢慢地不再咳了,她抬眼,看了眼自己这孙儿
江明霁长得并不像江家人,江家人多是儒雅温和的长相,他却生得冷峻,薄唇轻抿,显出几分凉薄。眉眼间一股子漠然冷淡,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叫人看了,便同他亲近不起来。
老太太摆摆手,“我好多了,你坐吧,不必管我。”
老太太这样说,江明霁却仍是拎了桌上的茶壶,给老太太添了一盏茶水,摆在她旁边,防着她等会儿再咳起来要用茶后,才拱手应了是,缓步回了座位。
老太太捻着手里佛珠,外头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屋里却极静。
江明霁一贯是不主动开口的人,老太太却是因为有心事,她摸着一颗圆润的佛珠片刻,开了口,“听下人说,宜嘉最近都去你那里做功课。可吵着你念书了若是扰了你,你不好意思说,等会儿我来跟宜嘉说。总归是念书举业要紧。”
说罢,抬眸,看着下首的江明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