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养了一些鸡和鹅,养鸡下蛋,蛋能拿到集市上卖钱换些针头线脑,而鹅既能看家,长大了还能卖钱。
罗母看着罗锋身上的衣裳,“有些短了,回头娘给你做件新的。天也冷了,要做夹袄,夹些丝絮才暖和。”
看着天不早了,罗母便让大嫂去煮饭。
大嫂应声,便去仓房米缸里量米做饭。
现在家里一家六口人,大嫂却严格按罗母的吩咐,只量了一升的粟。
这么一升粟其实只相当于后世的六市两,还是带着壳的,要是去了壳连半斤都不到。
“娘,家里还有粮,可以多做点。”
“有时还得想着无时,虽然说要秋收了,可你也看到了,今年地里没啥收获。咱们一家还得缴田租和义仓粮,这田租就要十五石,还要调绢五匹、绵十五两。”
做为大隋的子民,虽然罗家没有如额得到均田,可租庸调却没有打折的,不管你分到多少田,这租庸调都是按丁征收。
罗家有五个丁男,一个中男,中男暂时不纳租调只服庸,而每丁一年的租为三石粟,调为一匹绢或一端布,再加三两绵或三斤麻。
这个是固定的,然后还有一个是义仓粮,义仓粮本是地方百姓平时储粮备荒备灾的,到了现在实际上就相当于地税了,是按家族贫富程度和田亩数量来交纳粮食,向罗家虽然穷可丁多,一年依然得向义仓纳粮五石粟。
这么算下来,罗家一年得交粟二十石,还有五匹绢,以及十五两绵,这还没包括县里乡上里中的一些额外的摊派收费。
在今年家里几个壮劳力都不在家的情况下,这笔租调是笔极重的负担。
就二十来亩地,得交二十石的粟租,估计地里全收下来交完后,就没剩下什么了。
怪不得说大业朝,越来越不行,造反的百姓越来越多,盖因为朝廷虽富,可百姓却越来越穷,甚至连饭都吃不饱了,安能不反?
一顿一升粟,一天两屯也得两升,一月就是六斗,罗母觉得已经很费粮了。
可罗锋算了算,就这么一餐四两粟米,六个人吃,怎么够吃呢,一人分下来一两都不到,这年头油水少,更缺少副食,就靠吃这点饭,劳动量还大,天天这样吃,肯定会营养不良的。
“嫂子,量两升粟,咱们家这么多人,小妹小六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让他们吃不饱,至于粮食你们不用操心,过些天我就到县衙当差了,到时会有钱粮,还有,昨个乡正和里长不是已经答应分给我二十亩地了吗,咱们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分了地今年也种不了了,要是你父兄他们不回来,只怕明年有地也种不过来。”罗母担忧的道。
“等过段时间,父兄他们肯定就都回来了的,你不用太过操心。”
最后罗母妥协,让量一升半粟。
罗锋也拗不过,只得答应了,这一升半粟实际上也才相当于零点九市升而已,依然不到一斤。
嫂子量了粟谷,然后便到正房前的廊下舂米,那里有一个舂臼。
罗锋过去打量了几眼,发现十分简陋,完全是纯手工的落后工具,一个石头制成的有盆口粗的臼,半埋在地下,然后是一根舂棒,有碗口粗的一根木棒,下端有一个拳头大点的碓头。
大嫂把带壳的粟米放进石臼中,然后双手握起舂棒,反复的舂打粟谷,使其壳脱落分离,舂一臼米,至少得舂三百下,就算是还年轻的大嫂,也舂的流汗不止。
舂米谈不上工艺和技艺,可却是个十分费力的活,罗母已经舂不动米了,这活计向来是家里两个嫂子轮流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