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晦泰然自若,“枭卫暗中调查我辈自然不该过问。可是这场面功夫总该做一做。否则大家还以为朝廷什么都没做,只怕于陛下的英名有损。”
顾世维笑道:“国丈此言老朽就有些听不懂了。曹预之事不过你我几人知晓,外人如何得知?难道您还会走漏消息?”
莫如晦被问得哑口无言,才知顾世维虽然老迈不可轻视,他这次回来,只怕刘宸英就有了指望。
这时刘威扬道:“你们也不必争论,实际调查此时的乃是王祐,把他宣来一问就知。王景,宣王祐进来。”
时间不长,王祐随同王景走进书房。
十八年间在刘威扬脸上凝结的冰霜刹那间消融,但转瞬又凝结如故。轻咳一声,尽量保证自己语气不变,以免被人看出破绽。“王祐,曹预之事由你负责,把你的结论说一下,让大家听听。不可有半句隐瞒。”
“臣遵旨。臣经过调查未见曹预有不轨之处,且此案疑云重重,斧凿痕迹处处皆是。因此臣以为,这是齐人的苦肉计,专门用来陷害曹预。”
莫崇山眼见打倒无定军的机会从手上溜走,不由勃然大怒,向前一步:“王祐,陛下面前不可胡言!这书信是你交给陛下的,现在又说曹预被陷害,你岂不是同谋?”
王祐对刘威扬恭顺,于其他人本就没有好脸。何况如今知道自己乃是皇子,气势就更足,看向莫崇山的眼神里满是轻蔑:“国舅。枭卫如何办事不用对您解释吧?交书信是我的职责,查清真相也是职责。陛下询问,自当实话实说如是而已。”
“你好大胆子!”
莫崇山这些年飞扬跋扈,没想到被王祐公开顶撞,有些下不来台,当场就要呵斥。莫如晦这时咳嗽一声,又朝刘威扬道:“陛下,崇山这些年执掌神策军,难免沾染上武夫脾性,还望陛下莫怪。”
刘威扬点点头:“武人当有火性,但也不能过分。下不为例!曹预一案,就此了结,不必再议。”
鱼世恩忙躬身道:“吾皇圣明!”
莫国舅不服,还想上前理论,莫国丈伸手摇了摇,制止了他。
本以为可以把无定军拔除,没想到功亏一篑,又被王祐当场顶撞,莫崇山心头郁结,回去路上闷闷不乐。
莫如晦手捻须髯闭目盘算,直到马车快到家门时才说道:“你可知我们今日败在何处?”
“还用问?自然是顾老狗还有那个混帐王祐!早晚要他们知道厉害!”
“糊涂!他们是什么东西?如何能做陛下的主?今日之败,败在神策军。”
“儿子不明白。”
“动曹预就要动鱼世恩,动了鱼世恩就等于动了无定军。如今神狸大军在外,不知几时就要动起刀兵。这是重用武夫之时,必要有强兵,陛下才能放心。没了无定军,就得有其他人马顶上。神策军这些年耗费资财无数,号称天下无敌。可是从未上过战阵,陛下如何敢信?”
“爹的意思是说,只要神策军能取代无定军,就能定他们的罪?”
“陛下能定所有人的罪,你我父子也不例外。要想无罪,就得让自己无可替代。等到边塞战事一起,你就带神策军上去,打几仗立个大功,也好让陛下看看。”
“儿子明白!”
莫崇山未曾经过战阵,只以为神策军天下无敌,自己出兵必然取胜。再说战事一起钱财花费就没有准数,自己过手军饷万千,正好趁机发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总盼望着能打胜仗立个大功。他却不知,他所盼望的事很快就会发生,只不过是否像他想的那么顺利,就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