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该是他常居之所,摆了不少他私人的物件,不经整理,散乱堆放在一处。
将衣服放在桌上的同时,付有言又将路上新琢磨出的古怪想法问出来。
“前辈,我听说,江湖上的高手都擅易容。你托身白浪,次次安然身退,也是凭着一手出类拔萃的易容术,所以世上流传有你千幅面孔,都不一样。那你现在这张也是假脸吗”
宋回涯被他问得一时无话可说,只觉得梁洗有了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嘴跟脑子都比她更胜一筹。不想与他没完没了地较真,顺着他的话题,一本正经地胡诌道“自然,世人闯荡江湖,总要多带几幅面孔。”
付有言从角落一个箩筐里搬出一沓的画卷,铺开两张摆在地上,兴冲冲地问“那你看看,哪张像你。这些都是我买的”
宋回涯草草瞥了眼,不敢想这小子为此花了多少钱。随意指了幅,说“这张画得不错。”
付有言弯腰认真看了两遍画上那歪眉斜嘴的人像,又回头打量起宋回涯,倒是比梁洗灵醒,淳朴地笑道“你都是这样骗人的啊”
宋回涯说“你不信算了。”
付有言兀自乐呵,一脚踢开那些画像,甩着宽袖退出门去,报膝坐在前方的青石台阶上,迎面是一片枯朽的花圃,抬高了音调对屋内的人喊道“宋回涯,往后我给你也建一个木寅山庄”
宋回涯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听语气显然当他只是胡言“我四海为家,又身无长物,要
这样一座宝库做什么”
付有言立志甚远,拍着大腿畅想道aaadquo我要做一个天下最好、最大的机关城。除了你以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天下谁人都进不来。这样你若遇到危险,便可以躲进去,再不必怕那些奸邪秽浊,乱贼攻伐。”
“我躲进去我才危险,我怕我出不来。”宋回涯说,“何况,天下没有哪处能独自清净。合该是他们躲进阴沟里,凭什么是我要怕”
付有言语塞片刻,又说“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虽然彼时我还年少,但我答应她,凭此生所学,尽文韬武略,行正道,挽凋敝,熄暴悖。做能做之事,好好活出个人样来。我学不来高强的武艺,亦没有勇猛的体魄,可是我也想进不留山。你说可以吗”
付有言说完忐忑地等待回音,然而半晌没听见动静,回过头唤了一声“宋回涯”
他站起身,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推门走了进去。
窗口半阖,屋内已空无一人。
付有言迈前两步,只能看见一株靠在墙边的白梅,乱飞似雪,片片随风飘进屋来。
天边一片橙红,微云残阳照得远处那立在房顶的人影好似一幅画,背着剑,转瞬随尘土而去,不见踪迹。
横斜的两三梅枝在一寸寸日落中暗去。付有言点了盏灯,没一会儿那烛光便被窗外的寒风吹熄。他低着头,坐在昏暗空荡的房间里,手中握着只笔,失魂落魄地敲击着面前的桌案。
一双手举着个火折子从他身后伸来,橙红的星火点亮他面前的半截蜡烛。
付有言愣了愣,眼神随那燃起的火光一同炙热起来,喜出望外道“宋回涯,你又回来啦”
宋回涯“嗯”了声,退到窗外视角窥探不见的墙角处,将火折子收起来,说“我出去大致逛了圈,你这木寅山庄弯来绕去的,讲究太多,我找不到路。”
付有言眉宇间喜气洋洋,没由来地开心,闻言更是得意道“那是当然穷极天下巧匠数十年心血,一点一滴才建成的木寅山庄。外来人本领再高强,一时也很难参破的。”
他正要起身,被宋回涯抬手一压,又坐了回去,一手搭着椅背,倾斜着身体认真听角落的人说话。
“是很厉害,可我现今无暇领教你这山庄的高明之处。”宋回涯的表情略有些严肃,浅浅挤出个笑,问,“你能不能帮忙拜托你娘,先把我朋友给放出来那里头还有半个书生,武功嘛,大概只能跟野狗比划两下,我担心他真会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