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莹看向他,声音低了低“所以你想好了”
昨夜她让他多想想,何尝不是给自己机会也多想想。
她糊里糊涂没想明白,他却先她一步给了答复。
常渊面色未有变动,倒是眉目松了几分,坦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已然应下的事岂有反悔之理。娘子待我本就有救命之恩,只此一条,便也尽够我回报恩德了。更多的”
“够了够了,”姜馥莹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听,“知道了,可别再说了。”
常渊抿唇,唇角微扬了几分。像是露出了浅淡笑意,只是不知在笑什么。
姜馥莹脸颊红红,拧着衣摆“可是衣裳我还没改好,我想等改好了再问你来着。”
“改好了再问,我也会给出这般答复,不过早晚而已。”
姜馥莹微凝目光,停留在男人身上。
圆润坚硬的指甲自来干净,此时端着装了谷物的小碗,指尖难免沾了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像是画中的人物走入凡尘,流落民间,此刻还要留下,同她一处。
她低低“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门被咚咚敲响,姜馥莹看了常渊一言,听得外头桐花吵杂的声响,快步跑过去开了门。
常渊“看”着她跑走的方向,衣摆微动。
既然做出了决定,他便不会随意改动。停留于浓雾中将要窒息的蒲公英终于找到了可以落脚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拥有这世间最鲜活、轻盈的气息。
天光大亮,天色却没有前几日好,有些阴沉,瞧着像是要下雨。姜馥莹喂了鸡,便带着桐花回屋。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思,她瞧了常渊几眼,到底没有安排他,连话都没多说一句。
桐花昨日听说她要大着胆子“提亲”便兴致勃勃,昨晚躺在榻上猜了一夜,今晨一醒就立马过来了。
此刻看着姜馥莹红扑扑的脸颊,连声道“好啊、好啊不知何时便能吃上喜酒哎哟,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便能当娃娃干娘了”
“净胡诌”
姜馥莹没好气嗔她一眼,回过头看常渊的面色,打量着他是否听见,口中却说“阿娘还没醒呢,仔细点说话。不然一会儿给你打出去,别进我家门。”
“你舍不得。”
桐花亲亲热热挽着姜馥莹的胳膊,拉她去房里说话。
她恨不得昨晚爬墙角听二人交谈,此刻心急如焚,一句句问着。姜馥莹挑拣着说了些,听桐花心满意足地叹了几声,“早知道你喜欢常郎君这样的男儿,我早先也就不撮合你和我哥了。”
“我哥吧,在村里或许还算是拔尖的毕竟能读书嘛,但是论长相、论身段、论气势,还得是常郎君。”
桐花自认评价中肯,“就是不知道常郎君读不读书啊,以后能不能做官,说不定你还能当上官太太享福”
“罢了罢了,”姜馥莹连连摆手,止住她毫无来由的想法,“好好过日子便成了,官太太可没那么好当。家里发达了,日子说不定会更坏。”
“怎么这样想嘛。”
桐花怨了句,也不知为何,每每提到这样的话,一向好声好气的姜馥莹都避如蛇蝎,好似很厌恶一般。
她善解人意不再提,道“那如今你能同心上人在一处了,真好。不过张家的事早先你说有法子,我忘了问你,是什么法子”
姜馥莹正要同她说此事,立时道“放你家的箱子,晚些时候我去取来,这等东西还是得早些物归原主,免得多省事端。”
桐花瞪大了眼“事倒是如此,但他们真能让咱们就这样还回去吗”
张家可不像是好惹的样子呀。
她们唯一幸运的便是张家郎君当日不过是惊鸿一瞥,并未看清馥莹全貌,只觉此女清丽不同花楼中抹着厚重脂粉的花娘。是以才不过是让地痞骚扰,偶有挑衅,并未真上心强求。
姜馥莹弯了弯眉眼。
“此事,还得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