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二已经不记得自己哀嚎了多久,只听常渊道“姜娘子会些医术,或许能为你疗伤。”
姜馥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她才不会为这样的人
“所以,”常渊的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却让人在这六月夏日里觉得浑身冰凉,“同姜娘子请罪,求她为你治伤。”
姜馥莹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方向。
背篓里的草药还有着泥土气息,周边的小孩吓得不敢动弹,邱二浑身狼狈,显然快要吓尿了的模样。日头高了几分,她感受到自己的额角溢出了点点细汗。
她眨了眨眼,看着常渊按在邱二肩上的指节。
因着用力,指腹边缘有些发白,因着方才钳制过邱二,虎口处带着摩擦后的微红,看得出其实力远远不止今日表现出来的这些。
“姜娘子,求你姜娘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小的不该,小的不对,惹了姑奶奶”
邱二战战兢兢,只怕自己再有一句不对,便又是不知何处会被常渊不动声色地按住,传来刺骨之痛。
“菩萨娘子原谅小的,我再也、再也不”
邱二胡言乱语起来,痛得两眼发昏了,直到常渊松开手,一声闷响,浑身抽痛的邱二倒在地上,抱头嚎哭。
“是我记错了。”
常渊忽地开口“姜娘子只会医人,不会医兽。还是另请高明吧。”
邱二“啊”地一声,见他犹如见了厉鬼,拼着浑身剧痛咬牙站起,一口气跑了老远。
隐约能听见他又放了什么狠话,但姜馥莹无心气恼,只是站在原地,瞧着拍了拍手,像是触碰了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的常渊。
目光落在他脸颊的同时,常渊好似感受到什么一般抬起头,对上了她的面容。
他分明看不到,可姜馥莹却没来由地有些心虚,抓住背篓的手微微用力,让自己定住心神。
“他给了你们多少钱”
姜馥莹听见他这么问。
起初还作怪的几个孩子瞧见邱二被收拾得毫无招架之力,听他这么一句,只当要大祸临头。
那个为首的大孩子强撑着胆子,将自己和伙伴们的钱都搜刮给了他,两股战战,“就、就这么些”
常渊没要钱,只是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点了那孩子几个穴位,那孩子当即哭出了声认错,几个孩子哭作一团,吓得发抖。
“我点了你的穴位,一日之内必亡,”常渊冷声开口,“今日之内,告诉你的爹娘,让他们带着你来同姜娘子赔罪。”
哭声渐止,“解穴需得三两猪肉、半斤黄酒,米面各一袋。否则,明日此时便会气血逆行,暴毙而亡。”
常渊拂袖而返,“今日之内,莫要忘了。”
他转身,知晓姜馥莹一直立于原地,经过她身旁,微不可察地抬了抬手,触及了她的衣袖。
“回去罢。”
几个孩子早已哭着跑远,姜馥莹回过神来,袖中的指尖轻颤,正好触到了探向她的指尖。
指尖相触,好似寒雪与烈阳的交接,温热的指尖一触即离,仍旧烫得她心颤。
“多谢你。”
常渊脚步轻顿,略略颔首,“姜娘子不必多礼,娘子待某有救命之恩,此等小事不足挂齿。姜娘子还是早些回去令堂应当在等你。”
“阿娘,”姜馥莹快步进屋,面上挂着笑,放下背篓,打开了屋中紧闭的窗透气,“阿娘醒多久了,这会儿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罗胥君没什么力气,只是无奈地笑笑。窗户大开,和煦的日光映在女儿脸上,莹白的肌肤覆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宛如世间最无暇的美玉。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时辰尚早,日头还不毒,透过木窗,有些许微风吹拂进来,女儿的发丝衣摆也随着微风轻动,无比鲜活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