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是为了二哥才去上学的,放几十年前,我这种相当于伴读。当然,现在新时代了,这种话我们家里说说就行。”廖杉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继续忽悠,“外人不清楚,看我们像个笑话,等二哥考上大学,我们看他们像个笑话。”
廖老爹顿时被打通任督二脉般头脑灵通起来,“对对对,他们才是个笑话,连供自己娃上学都做不到。”
他说着,一巴掌呼到刚进家门的廖爱党后背上,“给老子好好学,拼命学”
差点被拍了个踉跄,廖爱党莫名其妙又关我什么事啊
被灌了迷魂汤的廖老爹再听村里人的风凉话都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理了。就这样,很快到了九月,家里该上学的崽们都收拾收拾去学校了。
廖杉从记忆里知道上学很苦,但没想到这么苦。
先是天没亮就要出发,走一个多小时,翻过四姑娘山才能走到学校。说是学校,也不过是一座废弃的民房改的,里面几间平房小屋,小学一位老师、中学一位老师。一到四年级的小学生在一间教室、五到六年级的高小学生在另一间教室;初中三个年级的学生都在一间教室,高一、高二的学生在一间教室,高三单独占据一间教室。
教室墙面斑驳掉皮,房顶铺的是茅草,还没有家里堂屋大。
廖杉站在教室外向里面看了一眼,她从记忆里见过这简陋破败的教室,但真的设身处地站在这里了,就像是从观看3d电影变成了密室逃脱,她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就在廖杉还在震撼感叹中的时候,中学部的老师李德盛已经对着他们和善的笑起来,“廖爱党同学、廖杉同学,欢迎回来读书。”每一个新学期,看到能来上学的孩子他都十分欣慰和开心,因为有太多的孩子突然就不来了。
李德盛是个长相儒雅、书生气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与这山野格格不入的长衫马褂,以此坚守着自己文人的风骨。他热情招呼道,“廖杉同学,和你一样读高一的已经来了几个同学了”
说着就带他们走到了高一、高二的教室。
廖杉回过神来,“李老师,我和我二哥一起读高三。”
李德盛怔愣了一下,他教过廖杉初中三年,知道这孩子是个聪明的,年年都是年级第一名,可他们年级就一个班,一个班就四个人啊
廖杉见他面露犹疑,连忙掏出之前二哥的试卷,“李老师你看,这是我帮二哥订正的试卷,上面的题我都会做,绝对能跟上高三的课程。”
李德盛接过试卷看了半晌,这才同意了廖杉直接跳级到高三的要求,让廖爱党带他妹妹一起去高三的教室。
李德盛恍恍惚惚,这山沟沟里聪明孩子这么多吗去年他才刚送走一个,今年就有来了一个
廖杉跟着廖爱党走进高三的教室,扫了一眼,忍不住小声惊叹,“哇,哥你班上同学真多。”
教室里的人加上廖爱党、廖杉有七个人了,和隔壁教室里高一、高二两个年级的学生还多,而且这可是高三啊,庄户人家可是很少有能把孩子供到读高三的。
廖爱党轻车熟路的走到最后排座位坐下,嗤笑一声,“一半是打了鸡血的陈家村的人。”
这所学校面向的是周围廖陈赵李四个村子招生,都是人口众多的大姓村庄,尽管这样招来的学生其实也并不算多。
廖杉很快想到什么,“陈寡妇的儿子”
“是啊,”廖爱党坐下后顺手给妹妹拉开旁边桌子下的椅子,“那小子太一鸣惊人了,本来都辍学了的人好几个去年都重新回来读书了,陈家村的人就等着下一次高考能再出几个大学生。”
廖爱党毫不客气的说,“哪有那么容易。”
前排的男孩转过头来,听这话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说,“廖爱党,别这么说风凉话嘛,不求像我表哥那样考上清大,我不挑的,是个大学我都成。”
“成不成是人大学说了算,小胖,你先考的分数够才行。”廖爱党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和他半斤八两,他俩是班里倒数第一和第二。
“说不定就考上了呢。”男孩天生乐天派,转头看向廖杉,“你是哪家的妹妹看得好生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