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得毛骨悚然。
纪散宜更是长叹一声“唉”
“看来他为了残喘吊命,竟不惜使用了阴邪至极的满月四亲咒。”
满月四亲咒,乃人间界最阴邪的高阶禁咒,施咒之人可用“四亲之血”补
养自己。而此处四亲,唯指父、母、子、女。
“在人间界即便是杀夫杀妻、手足相残之人,都未必能泯灭人性,去对生养自己、与自己生养之人下手。毕竟,虎毒尚不食子。”
然而眼前南怀王,明显对亲生儿子毫无骨肉之情。
于是,满月之夜,月月如此。他在幽暗的地宫之中,为延续自己的生命无情榨取稚子。枉顾男孩绝望的惨叫求饶在夜空中回荡。
“啊啊呜啊娘亲,疼,我疼。让我死吧。”
“好痛啊,好痛啊”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男孩的身体破烂不堪,腐臭见白骨。只睁着一双眼睛,泪水横流。
却始终死不掉。
谁能想到,娘亲留给他那本意只为护他周全的咒语,却反而让他在这无尽的折磨中,日复一日求死不能。
记忆再度淡去,周遭回归沉寂黑暗。
慕广寒“”
燕止轻轻握住他冰凉颤抖的手“阿寒,还好么”
慕广寒点了点头。
他几乎已经确定,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姜郁时。
犹记幻境那日,国师伏在他耳边疯狂大笑。
他对他说,你这一世,同我当初一模一样。一样的丑陋,一样的遭受不公与苦楚。
当时慕广寒不明白他所指何意,直到此刻。他同怀曦一样脸上有伤,一样求死不能,一样遭人迫害,一样要在月圆之夜经受剧烈彻骨的疼痛折磨。
燕王垂眸,手指顺着他手腕攀爬,直到在他背上揉摸轻抚“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会儿。若不愿再目睹那些,便交由我来看。”
慕广寒摇摇头。
可终是有些忍不住,还是稍微偷偷靠向了那温暖的怀抱。燕止身上的温度,总能让他重获些许安宁。
可闭上眼睛,仍挥之不去那血流成河的画面。
难以想象,那么小的孩子,是如何在冰冷的祭坛上、无尽生不如死的的折磨中,一个又一个漫长日夜。
痛苦没有尽头,又不能一死了之。
或许只有彻底疯了,才能得以解脱。
接下来的记忆,所有人都不忍续看。冰冷的地宫,永远是一片绝望的死寂,黑暗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渐渐,男孩不再会喊痛,双眼也干涸,变得麻木不再落泪。
他只是躺在那里,破布一样,像是一块行尸走肉。
然而,白墨修并不知晓。那男孩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残酷折磨之中,根骨生生尽断又次次重新生长,资质一遍又一遍被打磨得更清、更强。
而他虽被关押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却有一个小小塌陷的墙洞,通往隔壁满是陈腐霉味藏书房。五岁之前,娘亲教过他认字。他凭借着这些零碎的记忆,连猜带蒙,竟也能看懂一些书籍。
他开始用他的血,一点点偷偷改变祭坛上的满月四亲阵法的结构。
怀曦成功了。
看似南怀王在吸收他的血气精华后,一天天变得容光焕发。而实则后来,他吸收的都不过是男孩的戾气怨恨,外貌修复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终于,怀曦还是等到了那一日
白墨修油尽灯枯,在他面前翻滚、惨叫,声音扭曲嘶哑、刺如针尖。他冷眼看着他躬身佝偻、骨瘦如柴的狗一样着爬下台阶,像过去受尽折磨的自己一样,痉挛的身体在冰冷的石砖上拖出一道道歪七扭八的血印。
没有人会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