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求月华城主过来的真正目的。
燕止果然,依旧是那个燕止。
什么“逍遥惯了,不愿政治联姻”,什么“不肯屈居月华城主之下”,什么“绝不以色侍人”,只要利益足够,他就能做到该折腰时就折腰。不惜抹掉一切桀骜不驯,违逆一切天性
能屈能伸。
不。
与其说燕止“能屈能伸”,倒不如说,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肆意妄为、没有心的燕王殿下。
满心眼一石多鸟、吃干抹净的算计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再好的算计,也抵不过月华城主精明、一眼看穿。
赵红药最近听人说起了一些中原那边的书,好像有说法是“世间万物永远相生相克”,如此说来,若把这月华城主当成上天专派下来收拾他们桀骜不驯的燕王、给燕王本来一帆风顺的彪悍人生路平添坎坷的存在,倒也颇见天地意趣。
月华城主轻易拆穿了燕王,大概也是觉得这虚与委蛇也没什么意思,再度尝试从燕王怀中起身。
结果被摁住。
又起,又被摁住。
一时间,两人的动作笨拙得好像猫狗打架。一只在炸毛挣扎,全程被另一只摁住头。
但赵红药仍默默觉得,燕王危矣。
可能是她最近潜移默化被宣萝蕤洗脑太多,时不时总想起月华城主风流史里的一条铁律敢用美色算计月华城主、与虎谋皮的那些人,等城主清醒了,便一个个都下场凄惨。
如今眼看着,燕王也要步前任后尘。
从亲亲摸摸的虚假甜蜜,剧情一下进了宣萝蕤写的“巨大虐恋”阶段。
正好马车外面雨那么大。
最适合吵架、嘶吼,最后月华城主大雨中走人,任由燕王毒发自生自灭、西凉大乱。时隔多年城主再回来到燕王长草的坟墓上喝一壶梨花白。
啧。
果然寄希望于燕王“以色侍人”是没有前途的
此刻,又该要如何力挽狂澜燕王那不解风情的性子,能哄好城主才有鬼。
可偏偏,她又不会帮忙哄,要是宣萝蕤在就好了
赵红药万万没想到。
那边两人一个象征性挣扎了几下,一个象征性摁了几下。突然莫名其妙的,月华城主忽然笑了,燕王亦笑了。
一笑泯恩仇,唯独局外人不懂。
不是正在互相算计,他们俩为什么又笑了哪里好笑有什么好笑
慕广寒佩服“还是燕王沉得住气,半点不急。”
燕王道“城主明察,燕某绝无引火洛州之意。只不过身在王位,迫于无奈,心怀朴素地想为西凉百姓
谋一点过冬粮食而已。”
“”
“燕某亦深信,城主素来心怀天下、悲悯众生。”
“即便是西凉百姓,城主也必不忍心看他们忍饥捱冻、饿殍遍野。因此,即使不肯卖粮,城主也定已早早有了别的瞒天过海、两全其美之法。”
他说完,手指偷偷又开始撸摸。
慕广寒笑了一声,抬眼怼他“燕王也莫要太过笃定,更莫太过依赖敌人,要知人生在世,求人不如求己。”
燕止“话虽如此,术业有专攻。”
“燕某不才,西凉不才。内政之事,城主最擅长,愿俯首恭听。”
慕广寒却问他“不如燕王先跟我说说,请我过来之前,燕王自己都先做了什么补救之法”
燕王歪头,很是坦荡“首先,自然是开仓放粮,赈济失粮百姓。”
“收效如何”
燕王摇头“被烧之地,人人慌乱,以至于调粮开仓之后,无论是饥民还是殷实百姓,纷纷挤兑抢粮、屯粮。往往一开粮仓不到半日就疯抢一空。这样下去,整个西凉的余粮亦根本不足以分,加之各级官员还有不少暗通富户、商人,借机盘剥、收粮、屯粮、高价待沽。”
“此事,燕某有心整治,奈何人太多,又从上到下牵涉甚广,根本罚不完。”
“想杀一儆百,亦要考虑法不责众。地方百姓许多愚昧难教,一时难以规训;何况户户藏粮、家家相护,亦是难以一一寻罚。”
“为今之计,只能暂缓放粮。”
“但只怕深秋已至、冬日渐近,到时真正的饥民或要饿死、或要闹事。”
“此事自让人于心不忍,却又并无他法,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