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一瞬间,真的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砍死了,弥留之际,正在走马灯好姐妹的荒谬话本。
卫留夷毕竟失了不少血,动作已没有之前利落。他虽心里感谢援军千钧一发救他性命,在当下场景却也实在无法明白为何此人突然跟他回忆起与心上人的恋爱故事。
“只可惜,后来我不知珍惜,惹他伤了心。当年一别,午夜梦回之时,总能看到他一个人落寞难过的笑意,和他趁我睡着时偷偷说的那些喜欢我的话。”
“我找了他好些年。本想着人海茫茫,已寻他无望,却没想到还是被我找到了。”
“只可惜,找到他时,他身边已有了别的男人。”
寥寥几句,此人的遭遇竟和他有那般相似。卫留夷忍不住一边御敌,一边分了心。
“我本想着放手算了。男儿志在四方,有些缘分既是断了,也不必强求。何况这世上比他俊朗比他温柔的男子多得是,我随便再找一个,也能比他好、气死他。”
“更不要说,当年山盟海誓、情真意切,他却转眼就寻了别人。说好听了是洒脱,说难听了就是没心没肺,倒也不多么值得留恋。”
卫留夷“若是可若你真已将他放下,就不会在此情此景下,满心满口里都是他。”
傅朱赢“”
“你心里根本还是忘不掉他。”
傅朱赢默默面目狰狞。
心里冷笑一声,这乌恒侯是什么冥顽不灵的蠢货,没本事又死脑筋,望舒竟还舍不得他死。
干脆就说迟来一步,没有救到算了。
这么想着,傅朱赢险些干脆用长剑直接一刀从后穿透卫留夷,是几近捏碎了剑柄,才按下胸膛起伏中翻涌的冲动。
不,不行。不然,他此番岂不是“为他而死”
那以后逢年祭日,望舒是不是还要怀念他一番
既不能杀,傅朱赢总觉得心中恶意无处发泄,干脆手中长刺寒光一闪,就冲赵红药面门而去。
不杀他先杀你,先祭个刀以解心头恨
赵红药猝不及防。
“啊”
那长刺扎进血肉里,一片猩红如雨。
却不是刺进赵红药的脸。傅朱赢愣愣看着长刺刺入自己胸口,不敢置信地抬起眼来,只见眼前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来了一个男人。
银发覆面,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下半张脸三瓣嘴的兔绘。
他力量极强,竟能将傅朱赢的杀招生生摁回身上。随即,长戟的黄金纹龙身反射着日光,周遭好几个随州精英一拥而上,都被那兔脸男子一通横扫飞出十几米外。
燕止“红药,没事吗”
赵红药劫后余生,喉咙发抖说不出话。
若换做平时,她肯定要开骂了。老娘比你能打,老娘的事不需你操心,然而这一刻,她却清楚地感觉到包裹全身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全感
他来了。
唯有这个人,与他身边周身肃穆的於菟营,是整个西凉的军心所在。能够瞬间燃起全军士气,定海神针一般定住军心。
随后,西凉於菟营横扫战场,压倒性的势不可挡。
傅朱赢纵率领的是随州数一数二的骁骑精锐,也从未真的见识过西凉那横冲直撞、以势压人的打法。感觉就仿佛是亲眼看着飞蝗过境、寸草不生,荒谬而不真实。
山谷死战,竟像西凉军单方面屠杀。
而那西凉王也竟要他与卫留夷两人一起,才能勉强招架。
“继续说啊,我还想听,”金色长戟抵着长剑与立刺,西凉王三瓣兔嘴动了动,“适才那些争风吃醋的有趣的故事,如何不接着说了”
傅朱赢的手腕颤抖,暗暗咬牙。
他与乌恒侯已是拼尽全力,仅能同他战平而此人却还这般游刃有余,究竟是什么恐怖货色
不久,傅朱赢也负了伤。
两个人再度被西凉王的长戟打出,撞在岩壁上吐了血。傅朱赢觉得手臂碎了,全身疼痛难忍,大口呼吸着用完好的那只手重新握住染血的利刃,而卫留夷那边,分明已是强弩之末、摇摇晃晃。
傅朱赢“走。”
走,前面还有狭窄隘口,还能且战且退。再往前还有他池州守军他们胜不了,但是西凉王要杀他们也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