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虎豹营最是神速。
很快,雀鹰盘旋,赵红药已轻骑策马在高地俯视下方洛州军。
“百,五百,千”
她礼貌性地数了一下,不到一万人。其实不用数,只要在前方的险要林谷阻截,五千虎豹营轻骑打爆两三万绝无问题,何况她已经锁定那个戴金色面具之人了。
猎物即将到手。
“走,包抄他”
转角林谷,地势由狭突宽,洛州为首的金色面具将领一把拉住缰绳。
马匹抬起前蹄嘶鸣,眼前出口之处,赫然已被静悄悄的一队黑红西凉铁骑包围。
为首的明艳女将领手持弯刀,逼到眼前。
“你是谁”近看之下,赵红药脸上本来噙着的笑容陡然消失,眼中闪过一丝被愚弄的怒火,“你不是月华城主。”
她说着,就用腰刀去挑下那面具。
谁成想,一阵意外巨痛袭来。在所有人注目中,赵红药不仅宝石腰刀脱了手,整个人也被那股力量打下马来。
西凉将士全然意料之外。
虎贲将军赵红药虽是女子,武艺却为众多西凉男子所不敌,直到亲眼见她跌落下马,几名贴身精锐才回过神来。一时刀剑齐齐向那面具之人而去。
卫留夷咬牙,银白剑刃与那几人接连相接,接连脆响。
他身后的洛州军此刻也忙也涌上来招架。然而洛州军虽平日训练有素,却也难奈虎豹骑个个武艺高强、非人一般的骁勇。有西凉兵更是力大无穷,一刀劈过,甚至能将活人生生劈成两段
很快,惨叫声,哀鸣声,血水飞溅。
回旋抵抗之间,卫留夷头发散了开来,身子多处被划伤。“啪”的一声,面具也被击落,一张俊美的脸孔露出,同时肩膀上也被刺出一个血洞。
赵红药“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乌恒侯”
怪不得能打落她的刀。
侯门世家精心教养的乌恒独子,打小由最好剑术师父一对一指教,怎能不强
赵红药想起来了,不到一年前,他们曾在恒城城墙见过。此人武艺可圈可点,甚至能同西凉王燕止有模有样地打上好几个来回。
可惜,此是战场,不是一对一的武艺比拼。
赵红药“一起上”
西凉军再度疯狂发动攻势,源源不断的精锐冲上前来合力围杀,就像是无穷无尽的鬼海缠身一般,誓要将洛州军全部拖入黑沉沉地狱之中。卫留夷周身被十余人围攻,全然应接不暇,握着剑柄的虎口震颤不已,余光里是血水、惨叫和被砍下马的人,血暗无光。
这样不行打不过。
发涨的头脑里,有声音一直在提醒他,再这样下去撑不住,要想点什么办法。
西凉单兵太强,普通士兵在他们面前就如无根杂草一般。若非此处恰好地形狭窄,只能连人带马两三人通过,哪怕再往前跑上步,一旦进入那开阔的路口,西凉大军团团包围而上他立刻会被围剿至死。
正想着,卫留夷稍稍一个躲避不及,背上就被人划开了一大条豁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阿寒
他恍惚了一下。
“此回大家分开以后,各路皆险阻,难免九死一生请务必珍重。”
耳边,恍惚响起慕广寒的声音。
“卫留夷你记着,路遇敌军也好、没有遇敌也罢,务必一路直去,万勿后退。”
“只要到了池城,就有人接应。”
可是,谁会接应
洛州已无再多人马,而池城驻扎的是西凉盟友随州军。卫留夷犹记那时心生疑问,双唇颤了颤,却终是垂眸。
时隔数月,阿寒第一次肯主动叫他,第一次肯靠他那么近。
微微风动,他的头发被吹拂过来,轻轻擦着他痒痒的。以至那一刻他只顾沉醉那片刻的温存,忍住心中酸涩,骗自己从未失去。
那日分兵一去,皆是凶多吉少。
未必一定回得来,未必之后还能见到。
倘若当初他好好将阿寒留在乌恒。是否此时此刻,他们该一起吃着美味的早餐糕点,安静看着朝阳初升。